第八章

    長安。慎刑司。

    “皇後娘娘駕到。”栗美人一走，皇後就匆忙趕到慎刑司。

    “參見皇後”

    皇後一臉焦灼，對著管事太監說“快帶我見月紅”

    “諾。”

    皇後到時，月紅正在受審，還好隻是臉頰通紅，被人掌嘴而已。畢竟這些年王美人、栗美人明爭暗鬥相持不下，後宮主治權還在椒房殿，而慎刑司的治理由月紅把控。月紅的能力皇後是絕對放心的，隻是沒想到她平日嚴明治理慎刑司，今日竟起了大用。

    漢朝立國時，國民多蠻荒。曆來君王多選用酷吏，施以酷刑，讓民眾安分。在刑法上不輸秦朝。但月紅掌權以來，整飭後宮吏治，嚴明賞罰。明確規定慎刑司取證之前無權濫用私刑，所以月紅落難時隻是被掌嘴逼供，並無太多損傷。

    這時，滿臉愧疚的皇後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月紅同樣焦灼萬分，恨不得馬上把一切告訴皇後“娘娘…”

    皇後卻說“這人多嘴雜，回椒房殿再說”

    長安。椒房殿。

    月紅坐在皇後的正殿梳妝台，皇後半佝僂著身子為月紅擦著愈傷的芙蓉回雪膏。

    “月紅，本宮事急從權，口不擇言，沒傷著你吧，孩子。”

    “娘娘這是什話，月紅當時膽戰心驚，萬分佩服娘娘的機智”

    “隻是月紅，你到底跟栗姬說了些什”

    “娘娘，此事幹係重大，且聽我慢慢道來。”

    “皇上忽至椒房殿，來者不善。奴婢也和娘娘一般，怕一石激起千層浪，故設法拉攏栗美人。此前得知吳王使者私會栗美人，密謀謀反事宜，且相談甚歡。此事恐怕全宮皆知，奴婢正是利用栗美人多疑的個性大做文章。”

    “奴婢推測王美人的勢力已經能壓倒竇太後，這是眾人看在眼之事，奴婢便大行渲染，此時發覺栗美人臉色失常，惶恐之極，恐怕已經信了八分。我再謊稱皇上忽然來訪是因為窺破端倪，忌憚王美人龐大之極的勢力。這樣一來把娘娘就撇的幹幹淨淨了。”

    “之後我遍利用栗美人密謀謀反之事發起攻勢，謊稱已經有多國參與謀反，極言形勢危急，狠命拉攏栗美人與娘娘為伍。依月紅在這宮中多年來的閱人經曆，從栗姬的表情上看。栗姬心中雖有疑竇，但心卻已經向著娘娘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栗姬行徑如此奇怪。但是依你所言，你的話三分真七分假，如何騙過栗姬這隻老狐狸。”

    “不錯。奴婢所言的確三分真七分假，奴婢隻是利用了她對王姬的猜忌，對謀反的猶疑，大做文章。”

    “即便如此，王姬權勢你可以胡謅，但是栗姬手上有謀反密報，你聲稱多國參與謀反，你的話和密報稍有出入不就敗露了嗎”

    “這個簡單，隻要讓她對密報產生懷疑就行了。我先極言她密謀謀反之事敗露，處境危急”

    “栗姬秘密會見吳王特使，除了一直緊盯芷羅宮的椒房殿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

    “娘娘此言差矣。謀反之事敗露就是三分真最真的一件。眼下形勢緊張，皇上不可能對我們三宮不管不顧，王姬也不可能鬆懈對芷羅宮的窺探。皇上王姬都知道的事和全宮皆知有何分別？”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你讓她感受到形勢危急，在內心深處已經想要和劉濞劃清界限，讓她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再用不成立的事實進一步混淆她的判斷”

    “沒錯，正是這樣。這樣一來，我再將我的推測包裝成事實告訴她，比如趙王近年一直蠢蠢欲動，我就說他勾結匈奴參與謀反，栗姬必然不得不信。”

    “再有，楚王最近也不安分，但是由於糧草接續不足，動靜一直沒有吳王大，我便聲稱楚王和齊地多王也聯合謀反。我說這些時，那栗姬的臉色更加不對，顯然深信不疑”

    “那這些都是你的臆想啊，栗姬怎會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這的確是臆想，栗姬也是自己嚇自己，到了完全沒有空閑想是非對錯的地步。當時我看形勢不錯，隻怕言多必失，便見好就收，回宮了。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栗美人就來訪，月紅尚未來得及稟報，這著實是措手不及，還多虧娘娘急中生智。”

    “不，不對。栗姬不可能真的蠢到這個地步，我看是另外一種可能，”皇後的眼睛忽然閃出銳利的光。“那就是你的確猜對了大部分的謀反成員，小部分和密報有出入，但栗姬覺得那是吳王的刻意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