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長安。宣室殿。

    “今日朝會，眾卿可有表奏。”

    “陛下，趙國使者荊名有表啟奏”劉啟往台階下望去，正是趙國使者。

    “我王兢兢業業，恪守為臣之禮，謹遵先王之道。將趙國治理得井井有條，可陛下卻總受奸人蠱惑，不時利用我王的無心之失趁機削除我王封地，實在令人寒心。微臣此次前來便是奉我王之命，希望陛下行先王懷柔之德，歸還我王封地。”

    劉啟攥緊了拳頭。怒火中燒。這群狼子野心之人簡直無法無天。

    “無心之失？薄太後病故，舉國服喪，趙王劉遂竟冒天下之大不韙偷偷淫亂，此罪當誅！朕念及劉遂為長輩，先帝曾有親兄弟敬兄長之遺言，故而削減其封地以示懲戒。趙王居然如此不知好歹，派你來要回封地。他眼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天子雷霆之怒，嚇壞了晁錯。他知道血氣方剛的皇上在這種原則問題上是絕對不會退讓的，但是對待趙國特使的態度如此剛烈，影響就著實惡劣了。

    他知道，他相信皇帝也知道。劉遂此舉就是在試探陛下的態度，可陛下此舉，絲毫不留情麵，加上這使者麵對諸多朝臣。受此羞辱，勢必耿耿於懷，訛傳渲染陛下的話，趙王本來理虧，這樣一來就能更加肆無忌憚了。

    明知是套，卻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把剛開始信誓旦旦的趙使嚇得一愣一愣地，這爛攤子看來難以收拾了，罷了，既然收拾不了就不收拾了，幹脆甩出去吧。

    晁錯上前拜表

    “臣晁錯有話稟奏”

    劉啟眼見是老師，點了點頭。蘇乾道。“奏”

    “我大漢朝自高祖立國以來皆以孝治天下，皇上日理萬機國事繁忙，此等宗族事務不如交由竇太後處理，一來可減輕陛下負擔，二來可彰顯陛下孝敬長輩之度。”

    劉啟聽此一眼，立馬領悟。他的母後竇太後，在先帝剛剛登基時就輔佐先帝擺平了所有蠢蠢欲動的謀反勢力，這些年又苦心經營自己的勢力，風頭依舊不減當年。高祖有言，太後的確有權執掌宗族事務。簡而言之就是皇帝管國事，太後管家事。高祖有令，這燙手山芋他的母後看來是不得不接了。

    何況老師還用行孝道的名義給了他孝子美名，絲毫不必因放權感到尷尬。再者，母後勢力極大，在老宗族中威信更高，讓她再重出江湖，去管那些心懷不軌的藩王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老師不愧是老師。此計絕妙。

    “晁愛卿此言有理，蘇乾，”

    “奴才在，”

    “散朝後，將今日朝會抄錄的趙使所言和趙使一並送往長樂宮，聽候太後裁決”

    “諾。”

    “諸愛卿可還有表奏”

    “戶部侍郎廖宇有表啟奏。”

    “幾日前戶部核對去年賬簿，發現巨額虧空，在戶部全體官員的加緊操辦下終於發現這多出錢款的來曆。”

    “翻新未央宮時，宮中徭役報告京郊木材上等不足，不足以修飭皇家宮殿。於是，工部侍郎呂經業便擅作主張將所有禦用梨木從嶺南調運，此間多征用的徭役、多出的運費便成了天文數字。”

    龍椅上的人臉色更沉，“京郊梨木數不勝數，一月前修整蓮花台用的梨木全是京郊所出，怎會不夠！”

    呂經業腿腳發軟，趕緊下跪“戶部侍郎此言有誤。並非微臣擅作主張啊。當時京郊的梨木確實不夠，有人……有人可以砍伐。微臣立即上報王美人，王美人說會查個水落石出但是不想耽誤工期，微臣便在王美人首肯之後從嶺南開始運木材。微臣深知王美人深得陛下龍恩，不敢得罪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啊。”

    王姬。果然是王姬。劉啟眉頭微蹙。

    朝會之上，曆來八分真，兩分假，但是一旦自己的官位抑或性命收到威脅，就勢必會抖出一些本來準備爛在肚子的秘密。當了二十年太子，這本是見怪不怪的事，但今日確證，還是令他有幾分意外。他一直以來的猜疑都引領他問一個為什，不過得到答案之後猜疑就逐漸轉化為了仇恨。

    劉啟沒有表態。“此事朕會親自去查，兩位愛卿請入席。”

    “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