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的臉上掛不住了，一直到進屋，都沒跟蘇桔再說一句話。這種反應也很孩子氣，就像蘇桔為了掩飾她破壞了蘆薈要把她當禮物要回家一樣，景淮生起氣來就是不說話。

    他明明什都沒說，你心卻充滿了矛盾跟後悔，就像現在的蘇桔一樣，她把手伸到景淮麵前，任由他給她消毒、上藥。酒精刺激著傷口疼，蘇桔偶爾抖一下，可是景淮的手很緊，他就像什都不知道的一樣繼續自己的事情。

    她那一隻受傷的手，就像他的全世界似的。

    蘇桔別開眼睛，看著地毯上的花紋漸漸出神。

    一個疼把她驚醒了，景淮還擒著她的手，可是人已經坐直了，眼睛也多了一絲別的東西。

    “蘇桔，你不是還彈鋼琴的嗎？”

    蘇桔渾身一僵，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動作是把手拽回來護到胸前。這個反應太過明顯了，可是她就是想自欺欺人的掩飾一下。

    “我不愛彈了……上次練習的時候我還彈過《小星星變奏曲》……手都生了，太長時間不接觸……也沒什非彈不可的理由……”說到後來她自己停了下來，臉上一片苦笑，解釋的話也停了，就像默認自己在掩飾一個事實一樣。

    她抬起頭來，景淮就坐在她對麵定定地看著她，他向來喜歡直視一個人的眼睛，說那樣沒有人可以撒謊。

    是啊，沒有人可以撒謊，況且這樣的事情，是撒謊也掩飾不了的。

    她抿著下唇，猶豫片刻，把雙手攤出來，“受過一次傷，我……又不肯好好治療……大概是，廢了，”她輕輕笑了一下接著道：“沒說一個人不能彈鋼琴世界就死了對不對？我又不是衝著李雲迪郎朗那樣的鋼琴家去的，彈不了了也沒關係的。”

    她故作輕鬆地說完，其實心有一個小小的地方還是在疼著，上一次彈完《小星星變奏曲》之後，她就知道了，沒什好逞強的，辦不到了，恢複到以前的樣子是辦不到了。

    這一雙手，終於也成了那段荒唐歲月的犧牲品，沒有什值得哀悼的。

    景淮的臉很不好，幾乎是一瞬，蘇桔覺得他臉上有一種近似於小孩的委屈，轉瞬即逝，他把她的手拉過來，細細瞧了一遍，眼睛還是一片涼薄，可是被握著的那一雙手感覺火熱，像是掉進了一個火爐。

    她有點不敢跟景淮對視。

    “太晚了，你要送我回去嗎？”蘇桔終於找了個話題，抽回手來，在沙發上想換個坐姿，感覺到對麵人的接近，隨即自己被緊緊壓入一個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