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常誤會朋友

    人情

    作者：羅郎

    劉震雲小說《一句頂一萬句》有很多關於朋友的故事。人生本來就沒幾個朋友，有幾個朋友，好著好著某天又鬧翻了。成語“管鮑分金”講的是曆史上兩個出類拔萃的人物——管仲和鮑叔牙之間的深厚友誼，傳誦千古；而幹幹萬萬的平民百姓，打鐵的、剃頭的、殺豬的，他們可沒有那偉大的心靈，他們隻會按小人物的觀念和情感思維去處朋友，十分世俗化，讀起來感覺很真實，又不免為之唏噓歎息。

    牛書道和馮世倫本是好朋友，兩人說得上話，好了半輩子。有一年，他倆在入冬時節結伴去長治這個地方拉煤，那晚，離家還有五十，牛書道的煤車車軸斷了，隻好露宿荒郊，等天亮再說。好在大家有個伴。馮世倫問牛書道還有沒有幹糧，餓了。牛書道翻看了饃袋，說，空了。誰知到了半夜，馮世倫在起身撒尿的時候，發現牛書道躲在煤車後偷偷啃一個饅頭。

    從此倆入成了仇人。馮世倫是這樣想的：明明有饅頭，卻不肯與朋友分吃，說什患難與共，而且，是你的車軸斷了，我才陪著你挨餓挨凍的。這樣的人怎能再做朋友呢？他當夜就拉起自己的煤車走了。而牛書道是這樣想的：翻過饃袋的確已空，誰知扯被窩睡覺時又滾出一個饅頭來，因這時不好說還有幹糧，才偷偷吃了，因為一個饅頭，至於把好了幾十年的朋友一個人扔在荒山野嶺嗎？太無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