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王元嘉也隻交代了幾句，便和武灼華出了後殿，原本武灼華還想留在殿照顧一二，可卻被王元嘉硬拉著出殿，既然出了殿，也就和她聊了起來。剛才的王元嘉也看了出來，武灼華跟聖人肯定是為了一個二公主而鬧不愉快，暗自偷笑一番，又少不了開口提點她。

    隻她也不說別的，隻說了二公主的事，“你知道的那點事肯定是若蒔告訴你的吧，那你必然隻知其一未知其二。如今我也告訴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這簡單。”

    武灼華卻不明白了，她不明白於皇後一向對人寬厚，卻為何在二公主一事上做視而不見，當然她也不相信公主院的事皇後會不知道。遂問：“能有多複雜呢，二公主再如何也是聖人的女兒，也該叫您一聲母親的。”

    “母親？”王元嘉的臉色變得隱晦，卻映襯著暖陽，並不和諧，嗤笑出聲，“二公主從未喚我一聲母親，甚至也沒喚聖人為父親。這樣的女兒，若是你，你會認嗎？何況，又是一個私生女，對我這個正妻，是如何諷刺的事，若是你，你想認嗎？還有，她阿娘曾硬逼著聖人將她帶回來，任何人都不願意別人逼著他做他不想做的事，若是你，你願意認嗎？”

    武灼華頓時尷尬了，她確實沒想到過二公主是個私生女，若要求皇後慈若親生對之，也是不可能的事。旋即又聽王元嘉在她耳邊低語，“你且仔細算算二公主的年紀，她阿娘懷著她的時候，正是兵變關鍵時刻，聖人卻還有心思與一個女人雲雨歡好。你覺得我每當看見二公主就會想起她的身世的時候會不會很惡心呢。我們王家在兵變的時候可是出了大力的呢，結果聖人卻是用這種方式來回報我的？”

    一說完，王元嘉便走了，隻臨了了還提醒武灼華，不要為一個二公主白費力氣，甚至傷了她跟聖人之間的和氣。

    對剛才話還沒反應過來的武灼華，隻好硬著頭皮跟上去，緩緩跟在王元嘉身後，低著頭想剛才的話，不可否認，皇後的話不無道理。

    等她進了主殿，王元嘉正向李隆基告退，武灼華隻說送送皇後，而王元嘉以聖人在此為由婉拒了，她能看出皇後有點生氣。

    李隆基其實也看出了皇後的生氣，但到底沒說什，隻後來問武灼華，“這皇後剛才還好好的呢，怎去了趟後殿就生氣了？”

    武灼華隻說是自己說錯了話，惹皇後生氣，趕明兒向皇後去請罪。又為了不讓李隆基再惦記這事，話題轉到二公主身上，“聖人，這二公主，真的是……您的女兒嗎？”原本她想問真的是您在兵變時留的種嗎？可想想又難以啟齒，便改了。

    李隆基與她對視一眼，輕輕一歎，旋即拉著她的手，往榻上一坐，然後點了點頭，“確實，這個毋庸置疑。起初我也是不信的，但後來那個賤女人非要叫我滴血驗親，我當時算算日子好像是真的，想到此，就驗了，然後就將她帶回了府。”

    武灼華能感覺出李隆基依舊對二公主的生母恨得牙癢癢，所以此事也不好再勸，痛恨生母，總會牽連到女兒頭上的，話語在齒間回來回去，到底不怎敢說出來，最後還會李隆基看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有話要說，便讓她有話就說。

    旋即武灼華還是說了，“既然聖人不願見到二公主，可二公主到底是您的女兒呀，哪有父親遷怒女兒的呢，聖人乃聖明天子，若傳達到外頭去，也影響您的名聲啊。二公主沒了生母，也是可憐，您這個父親更該好好關心女兒啊。”

    李隆基輕輕一歎，心想著武灼華還真是不會看臉色，竟還鍥而不舍的說這事，隻是有那一瞬間他的心也被武灼華的話觸動了一下，沉思許久，看著武灼華的眼睛，也不知怎的就問：“你，你怎如此熱衷此事？”

    “我，”武灼華垂著頭，他沒看到她的臉色，但也知道仿佛武灼華的心情不太好，能感覺到她漸漸顯露的悲傷，又聽她說：“我隻是，隻是，看到了從前的自己而已，我父親也很早就逝世了，為此我才會入宮養在姑祖母身邊，而我的母親也很少會來看我，盡管我是什尊貴的武家姑娘，但我還是會想家，會想母親，而這些都是姑祖母無法給我的。直到後來姑祖母薨逝，母親也就沒再來看過我，而我也不知道她的情況。”頓一頓又說：“二公主再如何也隻是個孩子而已，大人的事為何要牽連到她呢。就算她有公主的身份，也未必過得很好啊。”如果李家人有這樣的想法，那我想我也不會淪為宮婢了。

    李隆基一聽這話就明白了，突然又想起自己也是從小沒有母親，連嫡母也沒了，他和他妹妹也是早已出宮曾經的貴妃豆盧氏和他姨母竇氏撫養成人的，也想起他年幼時同樣會想自己那可憐的母親，頓時心軟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總不可能一輩子隨她而去，而且他也承認武灼華的話是有道理的，大人的事遷怒到孩子頭上確實不好，而且對孩子也不公平，如此一想，他也就點頭應了，“既然她已經在你這了，那就住在這兒吧，由你照顧著，教教她一些做人道理，朕，朕叫皇後給她安排幾個女史教習，一切用度和永穆一樣吧。”到底是自己女兒，也不願委屈她，便又添了後頭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