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去盈抬手去接，觸到李慧晴細滑的手，兩人皆微微抬眼，四目相對間李慧晴的心突然一緊，手一顫，將滾燙的茶水倒翻在石桌上，茶水順著石桌往下流，張去盈動作快，立刻起了身，遠離石桌，而心急的李慧晴起身間也將自己麵前的茶盞弄翻了，卻還站在那一動不動的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張去盈。

    倒是張去盈格外心急不顧禮儀地將李慧晴拉到一邊，仿佛眼前之人是他未來妻子一般的細細詢問李慧晴，有沒有燙到，表現得不再是以前那個沉穩淡定心有溝壑的人了，李慧晴隻訥訥的搖頭，說了句沒有後，就退了一步脫離了張去盈的手，轉過身去。

    這時不遠處的宮婢微微福了一禮，然後看著石桌上的雜亂，道：“永穆公主，這是否要收拾一下？”

    “嗯，你收拾下吧。”

    李慧晴轉身的那一瞬，她又跟張去盈的目光對上，立刻微微低了頭，而一邊的張去盈見到永穆公主這樣的舉動，內心竟有些失落，無法言明的失落。

    氣氛陷入沉靜，唯有小宮婢收拾石桌的雜音，沒多久，小宮婢退下去後，李慧晴才又坐下，張去盈也隨之坐下，亭外百花綻放、隨風而搖曳，亭兩人無心觀賞，各有心思。

    良久，李慧晴才淡淡一笑，如遠處隨風而搖曳的百合，清香而純潔，從遠處的視線收回看向張去盈，聲音頗為清脆，道：“張公子，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看著眼前美麗又清純端莊的永穆公主，張去盈的心弦又被這一抹笑挑了一下，怦然心動的感覺如一泓清泉緩緩流淌在心間，流遍他的每一寸肌膚，流遍全身。他曾經也見過永穆公主幾麵，卻從未有這樣的時刻，仿佛他的心被眼前之人給緊緊的拴住。也許，他剛剛才明白喜歡是一種什樣的感覺。

    在李慧晴再三催促下，他回過神，拱了拱手，道：“常芬公主能自己證明清白嗎，能在以後的歲月堵住那些碎嘴的人嗎？”

    原本這並不是張去盈要說的話，他們張家還是非常識趣的，全憑皇家的意思，若皇家還是要張家尚常芬公主，他們會照做，也不會在以後的歲月特意為了這件事而去為難常芬公主，這是張家唯一能向常芬公主及皇家做的保證，畢竟他自己從不喜歡常芬公主，因此公主過得幸福與否並不能保證。若皇家有其它的意思，他們都會遵從，不會跟皇家過不去，所以剛才對於張去盈關於永穆公主的問話，他本反問永穆公主皇家的意思。

    很顯然這樣的反問是他臨時改動的，而意思也很明顯，他不願意了，非常的不願意。

    李慧晴看著張去盈直直的盯著她看，弄得她自己也頗為不好意思，到底男女有別，何況眼前之人將要成為自己的妹夫，這樣的舉動難免過於大膽，她憶及此，也著惱了幾分，強壓著心中的疑惑，又問：“那張公子的意思是不相信二妹嘍，”轉而又說：“你到底是不相信二妹，還是根本就不喜歡她？還請張公子老實告知，要知道婚姻是人一輩子的大事，對於二妹和你都一樣，若勉強在一起，兩人也不會幸福的。”

    “不相信跟不喜歡，有區別嗎？”張去盈的眼閃過一絲落寞與失望，她心清楚的知道，聖旨已下，對他而言這兩者根本沒有區別。

    李慧晴能感覺到張去盈根本不喜歡常芬，也許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隻是為了聖旨而迫不得已要娶常芬，而且張去盈也不相信常芬。得到這樣的結果，她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或者是為兩人不值。她心明白，這樣的結果足夠讓她父親決定一件事，按著她之前說的想法宣布常芬暴斃，然後再以養女下嫁到張家，看似常芬的結局已注定，可她的心卻沉甸甸的，提不起精神。

    坐在對麵的張去盈似乎能感受到永穆公主低落的心情，主動轉了話題，跟她說起了亭外的花，詢問她喜歡什花？李慧晴卻讓他猜，反正閑來無事，跟張去盈聊聊也好。張去盈細細瞧了她幾眼，然後猜是芙蓉，又說綠葉中的芙蓉不比牡丹的明豔、不比芍藥的妖嬈，卻有著別樣的清新、質樸及明媚，能與公主相媲美。

    這話難免有些奉承的意思，但李慧晴聽著格外舒心，旁人總說牡丹芍藥那樣豔麗的花能與她相較，卻從未有人拿芙蓉作比。誰都想被人讚賞，她自然不例外，心中歡喜，洋溢在臉上的笑容更濃烈幾分，道一句，“人人都說我明豔高貴，堪比牡丹芍藥海棠這類的花，卻沒想到你竟說了這話，我倒聽著舒心。”頓一頓，“…恩，芙蓉，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