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曾經的楊淑妃主子啊。”趙德妃趙琴婉特地將‘曾經’二字咬的極重，映襯著秋日暖陽，笑得極之輕蔑，和諷刺。

    楊真一麵無表情的低著頭，她是被李隆基私下請進宮來陪武灼華的，以往她路過的宮道都會提前清人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誰知今日竟和趙琴婉等人麵對麵打了照麵，現在的她隻想快點走，對趙琴婉的諷刺根本不在意，也不想理會。

    趙琴婉見她不理睬，想起以往她就是無寵也壓著自己的事，怒火壓都壓不住的噌噌噌往心頭漲，但她到底有些理智，知道如今的楊真一已經不是妃子了，隻冷著的盯著她，未曾說話，腦子在想到底該說什。

    而她身後的秦采女秦慕冬雖資曆淺，也沒見過眼前的楊真一，但她也能猜出幾分眼前之人她看得出來趙琴婉很不高興，本著討好趙琴婉的心思，不說對楊真一恭敬，卻對她好一通諷刺。

    連同樣跟在她身後的劉修媛劉安歌都不忍在聽下去，良久，出聲製止秦慕冬，拔高聲音，“采女，你莫要過分了。這是從前的楊淑妃，資曆遠在你之上，不可如此囂張。即便不論從前的身份，那也是真一女道士，我大唐一向崇尚道教，你就是如此對待道士的？傳出去，難道很好聽嗎？”

    秦慕冬聽劉安歌的製止聲，卻不見趙琴婉的幫助，便知自己要真正成為趙琴婉的人尚且有段距離，瞥見趙琴婉挑了挑眉，立刻順勢輕哼一聲，“劉主子，現下放著德妃主子在跟前，妾就是說錯了話，也輪不到你來訓斥吧？你莫不是要越俎代庖？”

    劉安歌好心的製止，卻被秦慕冬拿來用在討好趙琴婉上，她怎能不氣？可再氣，她還知道這話必不能認，低人一等總是這樣的由不得自己，朝著趙琴婉微微行了一禮，“妾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德妃主子麵前，妾不敢自作主張，更不敢越俎代庖。”

    從什開始，她劉安歌就要向一個娼妓出身的趙德妃行禮；從什時候開始，她的長子要喊自己的二弟為太子，見了麵要行大禮；而她也要開始戰戰兢兢的麵對趙德妃，說一句話更要瞻前顧後。不是她技不如人，而是趙琴婉太過狐媚，一直勾得聖人許她所有，卻讓她失去所有。若可以的話，她倒寧願讓武婕妤得寵，就像這次聖人為了她，三個月不進後宮。

    “無妨，妹妹不用如此多禮，起來吧。”趙琴婉對她的恭敬很是喜歡，虛扶一把，還沒等劉安歌起身，就領著眾人走了，要說她不介意秦慕冬的話，自然是假的，隻因為還沒到跟劉安歌翻臉到時候罷了，不想弄得太過難堪。

    劉安歌等到她們遠走的影子漸漸消失在人前，她才敢上前一步跟楊真一說話，可神色有些黯然，“淑…真一女道士，德妃主子就是那個性子，想必您也清楚，至於那個秦采女，初來乍到，還請您不要生…氣。”

    楊真一當然不會生氣，就算是生氣，也犯不著跟個采女生氣，隻是吃驚於那個秦采女那雙眼睛，靜若秋水般的眼眸，像極了皇後的眼睛。“無妨，劉修媛客氣了。”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還是問出了口，“這采女，的眼睛…是不是？”是不是像極了皇後？

    劉安歌當然知道她問的意思，微微點頭，看似沒回答，實際什都說了。轉而要走，又說：“想來你是被聖人請進宮的吧，那我就不打擾了，先行一步，你自便。”

    楊真一卻挺直脊柱站在那，絲毫沒有相讓的意思，看到劉安歌探尋的目光，她低聲說了句，“貧道，有事想請求修媛幫忙。”

    “何事？”劉安歌突然來了防範之心，畢竟幫忙一事可大可小，她並不知道楊真一的困難是什，不可隨意應承。

    果然等到楊真一說了兩件事後，劉安歌猶豫了，前麵一件事倒好解決，不過是個傳個話，並非難事，隻是後麵那件，做好了有功勞，做不好也許還會得罪人。說起來她並不敢應承，而且也不敢全然相信楊真一的話。

    她上下一打量，隻見楊真一穿著一件淺灰道服，素顏朝天，卻比從前更滋潤了幾分，有點疑心楊真一整日在道觀做什，明明已經不是皇家妃嬪了，愣是要摻和這些事，要遠離是非的是她，現在又要多管閑事，她可不認為楊真一要讓她調查的事是對她有好處的，說實在的，她著實不願意趟這趟渾水，但到底是曾經的楊淑妃，她如何都要給些薄麵，不可立刻回絕此事。

    淡淡笑了笑，“此事容我想想，”轉而卻移了話題，問：“不知真一女道士為了誰來的，我們許久未見，可以聊聊天，隻是站在宮道上，終究不好，要不等你空閑了，我們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