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過神，武灼華的手多了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大湯藥，李慧芳卻別過臉不喝，很顯然還在賭氣，武灼華微微搖頭，常芬到底年輕，什心思都擺在臉上，不懂得克製自己的情緒。可她又想起了從前在宮的常芬公主，那時的她從來都不將情緒顯露在臉上，從來都是有苦往肚子咽的，什時候變得如此，她可不認為這小兩口吵架都是駙馬的過錯。

    她還是緩和了語氣說：“你在坐小月子，怎能不好好調理呢，趕緊喝了湯藥，快，趁熱喝了，你跟駙馬賭氣，又何必跟自己身子過不去呢。”見李慧芳依舊無動於衷，繼續勸道：“駙馬那兒我跟你父親好好罵罵他，他已經跟你大婚了，他跟永穆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但你的身子若不養好，那是一輩子的事啊。”

    李慧芳想想也是，她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正要抬手去拿湯藥，可忽然想到張去盈之前的話，他的話似乎恨不得自己去死一般，轉而又縮回了手，繼續別過臉，不看眼前之人殷勤關切的眼神，她怕自己受不了又哭出來，“武母妃，您就放著吧，我真的不想喝，他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嗎，那我去死好了啊，我死了，他就可以娶永穆公主了吧。”

    武灼華輕歎一聲，“那駙馬到底和你說了什呀，你這樣說，武母妃也聽得一頭霧水呀。”轉而放下托盤在床邊，轉而拉著她的手，良苦用心的勸道：“孩子呀，你的性子也太烈了，怎能因為跟駙馬吵架而觸柱呢，你考慮過你的孩子嗎，他都成形了，再過幾個月這孩子就要出生了，你忍心啊？你要是不養好身子，往後還能有孩子嗎？”

    “我不想要他的孩子，與其讓那孩子一出生就得不到他父親的疼愛，還不如……這樣或許他下輩子就能投身到一個幸福的家去。”李慧芳想起那個孩子，她心痛的不能自已，原本多盼著孩子到來，她連名字都想好了，這個孩子早就被大夫們診出來是個兒子，她就想著等生了這個孩子就再生一個女兒，那他們就兒女雙全了，可現在似乎沒有必要了。

    微微低了頭，眼眶打轉的一滴淚終於落下，“他說，我沒有資格說永穆公主，他跟永穆公主什都沒發生。他說，是我得寸進尺，如果不是父親的聖旨，他們張家根本就不會要我這樣一個進過青樓的女子做兒媳，他覺得我連我自己的清白都不能說清楚，更無法堵住別人的悠悠之口，卻還管他跟永穆公主之間的閑事！”

    頓時李慧芳的心情變得激動起來，緊緊握住武灼華的手，“武母妃，他竟然不相信我的清白，可我的清白他最清楚了呀，他還認為我不應該管他和永穆公主的事。原來他們張家從來都不想要我這個兒媳的，從來都不。我堂堂公主卻被他們張家瞧不起，竟連一點點的地位都沒有，他們張家把我們皇家當成什了。”

    常芬進過青樓，確實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如此的她在如烈火烹油的張家壓根就不會有什地位，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這連聖人都能猜到的事，怎就她自己不明白呢？但凡大族人家必然想要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哪會要一個連清白都難以說清楚的姑娘呢？

    若是平常的公主下降到婆家，如果被輕視了，那皇家必然幫助公主，可現在的常芬，連聖人都不願為自己女兒出首此事，更不用說其他的皇家人了。也許在聖人心，自己這樣的親身女兒還不如姨母來的重要。武灼華雖心明白，但她到底不能說這話，省得寒了常芬的心，便更不能好好坐小月子了。柔聲細語道：“常芬呀，你要記著，你下降的不是普通的士族大家，是張家，你的婆婆是照顧過你父親的姨母，是鄧國夫人，她在外命婦有非常高的禮遇。你父親曾在武母妃這說過如果他小時候沒有得到他母妃和豆盧氏的照顧，他也許就成不了現在的皇帝。鄧國夫人是連先帝見了也要禮遇三分的人，你知道嗎，每回鄧國夫人進太極宮，你母親皇後殿下是要親自出千秋殿相迎，這樣的禮遇連皇後殿下的母親祁國夫人都沒有，所以鄧國夫人在你父親跟前也有很大的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