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段時間，差不多就該天亮了。空曠的公路上，隻有一輛卡車在濃夜中滑向看似遙遠的前方。卡車車廂上堆著許多輪胎，從駕駛室根本看不到後麵，於是車上也就多了幾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經過一夜的生死疲勞，月晚晴早就撐不住了。她縮在角落熟睡的樣子分外讓人疼惜。岑崇侯同樣是少年人，強挺了一會兒也沉入了夢鄉。陳鐸也是少年，他的精神狀態不比月晚晴和岑崇侯好，可他卻睡不著。

    “師父他一個人......真的沒問題？”

    “既然尊者要留下來防備鬼尊的追擊，那他就一定有全身而退的方法。而且別小看了蒼桀的實力，九尾狐妖也不是好對付的。他們兩個照應著，應該沒什問題。”大劫大難後誰也不會去挑剔安全的環境是否安逸，韓梟子全然沒有嬌生慣養的習氣，在輪胎上照樣坐得舒坦。

    “唉......我今天是不是太丟臉了？實力照比別的界王差那多也就算了，還讓我弄丟了軒轅劍，我真的......”陳鐸搓了一把臉，滿眼焦慮，不再言語。

    “你已經很不錯了啊，受那重的傷都沒喊出來，最後那一下爆發讓鬼尊都措手不及。沒有你，我們還不一定能逃出生天呢。”韓梟子的微笑很單純，沒有了平日那種時刻把微笑當作武裝的感覺。

    “對了，梟，你也傷得不輕，剛才怎不讓尊者治一下？”燕血羅揉著依舊隱隱作痛的胸口。若不是秋疏桐的治愈能力，他也受不住這一路的顛簸。

    “我？”韓梟子抬起右手攏了一下垂在耳邊的水墨柔發，“我還好啊。”

    燕血羅的瞳孔驟然一縮，他知道，自己不該繼續說話了。

    “陳鐸你也早點歇著吧，睡不著的話，我來給你唱首歌吧......”

    燕血羅隻覺得太陽穴一陣沁涼，然後他徹底清醒了。

    “剛才的歌聲加了強化催眠的效果，現在我們可以放心地聊聊天了。”韓梟子並沒有看向燕血羅，他的視線焦點定格在模糊的遠處。

    “你的右手沒事了？明明感覺你剛才受了很重的傷。”燕血羅的眉頭不自覺地鎖在了一起。

    “從海上的事講起吧。那個進我房間的鬼，跟海上的怪物不是一夥的。他隻是想逃避我的追擊，結果我們在海上一同受到了攻擊。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覆滅的神界有什動靜，但那個鬼的任務是派發一種叫做【殺神令】的東西。那上麵纏繞著的鬼火，據我所知，可以瞬間提升異能幾倍，但隻有鬼和妖的體質才能夠吸收並不受傷害。可當時的情況太危急了，那個怪物不知活了幾千萬年，在它的包圍下，我別說反擊，就是想躲避攻擊都不可能。橫豎是個死，我就賭了一把。那個鬼礙於職守不肯動用殺神令，我就把殺神令全部奪了過來，一共十一道殺神令，鬼火全部被我吸收了。並且，其中三道是針對王者級別的鬼妖的，那三道令的力道一般鬼妖都承受不住。其實這跟軒轅劍的原理差不多，可能是因為先吸收了那八道普通的殺神令的緣故吧，這三道殺神令認可了我的體質和能力。我好歹挺過來了，現在我的異能翻到了什程度，我自己都不知道，冒險跟鬼尊交手也是為了做個評估。鬼妖的愈傷能力強於人類百倍，鬼火的強化能力加到我身上，所以再重的傷我也能很快恢複。”

    燕血羅沉默了一會兒，繼而問：“那你既然有能力逃出怪物的攻擊範圍，為什不回去找我，反而來這呢？”

    “我何止有能力逃出攻擊範圍。”韓梟子聲音中都帶著笑意，“我直接馴服了它，不過我當時的狀態極其不穩定，需要一個地方靜修，所以就朝相反方向去了。”

    “那你的實力到什地步評估出來了？”燕血羅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從海怪到鬼尊，事實證明韓梟子的實力已經遠遠打破了自然法則對於界眾的約束。

    “這說吧，界王與界眾的實力之間有一段極大的空擋，假如把這段空擋等效為一段長度，那我的位置就在這段長度的中上位置。也就是說，相比於跟一般界眾的實力距離，我的實力更加接近於界王水平。”

    “那你剛才是不是暴露得太明顯了？界眾連界王隨手一擊都接不住，你卻足足與鬼尊僵持了幾秒，整個工地空間都受到了你們對掌那嚴重的影響。你說過不要暴露過多實力給潛在的對手，海上的事我都沒告訴秋疏桐，可這下......”

    “其實我是覺得沒有什必要藏著掖著的了。原則也是要靈活變通的。大夏天的，上海的海麵冰封萬，這種奇觀難保不被人拍下來，說不定明兒個就上頭條了呢，瞞不住的。既然這樣，索性坦誠相見，樂觀的話還有可能賺取一點信任。”

    “說到信任。”燕血羅的神色更為凝重了，“還是別指望了。你知道那個鬼為什來你的房間？他是要給蒼桀送東西，蒼桀一直在你的房間監聽著我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