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別枝提醒,景珩在端起酒杯的時候,也想過這杯酒是否有毒。
他在百姓們中呼聲實在是太高了,功高還蓋主呢,他堂堂一個王爺,先帝的九子,在人們心中看來,比那個躲在皇宮的皇帝不知好多少。
皇兄他忌憚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隻是景珩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今夜動手。
原本他有很多種方法,比如金蟬脫殼,和千秋歸隱山林,再比如直接請辭,向皇帝表明自己著實沒有反叛的心。
可他一想到千秋還懷著身孕,他沒理由一味退步,帶著千秋也活得窩窩囊囊。
最主要的是皇帝他看樣子是真的不會放過自己了。
皇帝被這句話問住,將士們也俱是一驚,滿朝文武大臣皆在,一傳十十傳百,都知道了景珩在問些什。
皇帝臉僵硬著,似乎是氣笑了:“你在胡說些什?”
景珩指了指地上的酒杯說:“這麵還有些殘酒,皇兄若不信,可找太醫來辨別,看是否有毒。”
……
最後太醫叫來了,說是確實有毒,皇帝也不認是他要動手,反而苦口婆心地對景珩說:“我們是兄弟,我這個做哥哥的,在母後不在了之後,怎可能動手去害你?你方才的質問真的讓我心寒啊。”
大臣們細一想,皇帝說的也有道理,想景珩立下了這大的功勞,就不論是不是親兄弟,皇帝也不可能等他回來就賜他一杯毒酒吧,一定是有人下毒,順便挑撥兄弟二人之間的關係。
而景珩卻不為所動。
反正……也沒有必要裝傻了。
他望著皇帝,沉聲問:“皇兄,當真是我的皇兄嗎?”
“這是什話?”皇帝也沉下了臉。
“那皇兄可願與我滴血認親?”
“胡鬧!”皇帝很是憤怒:“你在懷疑些什?”
“很明顯,我懷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皇兄。”景珩看向其他人:“想必在場的人應當大多數都看過當初太後生辰時,有一人的易容術出神入化,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吧?”
景珩的話使得舉座嘩然,又在他的循循善誘下想起了皇帝諸多異常舉動,一開始他們還以為皇帝是轉了性了,如今這一想,好像有些細節是與原先的皇帝不同。
可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啊,到底怎才能揭下他的臉?誰又敢去呢?
“景珩,你知道你在說什嗎?”皇帝眯了眯眼:“在說醉話?”
“我今日所說,一字一句,句句屬實。若皇兄問心無愧,大可讓我身邊人近距離看一眼您的臉。”
“不可能。”
“朕不會由你胡鬧。”
局勢就這樣一直僵持,誰也不肯讓步,臣子們心中疑慮愈發得深,龍椅上的人知道,若是不讓他們瞧個明白,他們是不會甘心的。
摸了摸自己的臉,皇帝說:“朕這是真的,是真的。”
可即便他如何說,景珩都不肯讓步,他怒而離席,卻被高總管勸不可,至少要撫平大臣情緒。皇帝氣得不行,叫人取來水和匕首,如同景珩所說的那般……
滴血認親。
血還沒滴下,景珩就將匕首抵至皇帝咽喉,朝陸千秋示意。
陸千秋早就知道景珩要做什,此時便飛快地跑到皇帝身後去看,果真,在他腦後摸到了兩塊不同尋常的凸起。
今夜注定是個不平夜。
參加慶功宴的大臣們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場景,看到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就這樣被人撕下了麵皮,看到那人瞬間變成了另一個樣子,看到他的真實麵目原來是一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
陸千秋揭開他的臉後走到他麵前一看,登時就愣住了。
“……舅、舅舅?”
那正是他的舅舅,化名佟平,真實的名字應該叫竹笙平的。
陸千秋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
而且,他還……扮作了皇帝?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竹笙平也沒有什好說的了,反而是看著景珩笑道:“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可在這之前卻忘了提醒你,我死了,你身體的毒也別想解了……”
“什毒?”陸千秋最先反應過來:“舅舅,你是我舅舅吧?”
“是,千秋。”竹笙平看了陸千秋一眼,露出笑意。
陸千秋驚訝之餘也忘了問,為什自己現在已經變了樣子,他還能認出自己。
當務之急是問他,是什毒……
“你們應當知道。”皇帝說。
陸千秋想起來了,景珩曾經中過蠱毒,可他已經好了啊?
狐疑地望向他,景珩麵色如常,便讓人押著竹笙平,回了王府。
經此一夜,皇宮一盤散沙,由太子暫理朝廷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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