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暮色時分，一行人抵達太原郡郊外，牛悟和李荷花分開，由陳長河騎馬帶李荷花回郡府，許嘯和劉義帶牛悟繼續向雍城進發。

    李荷花哭成了淚人，抓住牛悟的衣服死死不放手，許嘯勸慰道：“荷花妹子，不是我不想帶你，而是你跟牛大師一起去雍城實在不合適，計劃中，老先生並未邀請你，如果你貿然出現在他的麵前，恐怕會罪責於我；再，我郡府編外的雜役每月可得酬00錢，比你在家種田強上又何止十倍？”

    李荷花不理他，隻是看牛悟。

    看到她眼淚汪汪的樣子，牛悟有些心酸，現在看來，荷花盡管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他肯定是荷花喜歡的菜，這樣一個淳樸的鄉下女子，在大棒高懸的時候，想到的卻不是害怕，而是與他同赴生死的泰然……想到這，牛悟咬咬牙，毅然道：“荷花，將來不管我在什地方，隻要我安定下來，我一定前來接你！”

    “你話可算話？”荷花的眼睛閃著光亮。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荷花這才破涕為笑，心滿意足和陳長河共乘一馬離去。

    三人繼續上路，第二晌午，他們來到了雍城（今寶雞南翔）。

    進了城內，是一條寬九軌的經塗，大街兩側店鋪鱗次櫛比，行人如織，一派繁華景象，西行一，是一條南北向的緯塗，沿著這條街道一直向北走了四五路的樣子，一座坐西朝東的府邸突然出現在牛悟眼前。

    漢白玉的大門高大威嚴，足有兩丈多高，門楣上差不多有十二個門檔，上麵塗滿了紅色的油彩，鏤空雕刻，這一切無不明這府邸的主人身份的尊貴。

    門楣的最上麵是一塊巨大的金色牌匾。

    長信侯府。

    牛悟曆史知識畢竟有限，根本想不出這位長信侯到底是誰，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古代門楣上的門檔，四品官員最多也就四個，而這個長信侯一下子弄了十二個，起碼也是親王的級別。

    看幾人停駐門前，早有看門的仆役快步上前問詢，許嘯報了自己的名字，並是老先生請來的客人。

    一名仆役立即熱情地牽馬，另一名仆役引眾人進院。

    沿著大理石台階拾級而上，踏進院內，牛悟就被這座偌大的庭院驚住了。

    這是一座四進院落，第一進為橫長倒座院，院內有假山，池塘，還有亭台，兩邊是一排排青瓦房；第二進為長方形三合院，第三進為正方形四合院，第四進為橫長罩房院。

    這四進院落的平麵各異，配以建築物的不同立麵，每一進在院中蒔花植樹，置山石盆景，使空間環境清新活潑，寧靜宜人。

    一路走來，府邸內到處是人，裝束各異，川流不息，甚是熱鬧。

    來到第二進三合院，院前的空地上竟然圍坐著百來號人，當中站著三五人，竟在雄辯，到精彩處，不時傳來雷鳴般的掌聲。

    看到牛悟邊走邊好奇東張西望，許嘯像是明白他的疑惑，淡淡道：“這些人都是老先生的門客！”

    “哪，這多門客……那每的開銷豈不是個文數字？”

    “何止這區區百人，老先生府上的門客少也有千人！”許嘯不屑地道。

    許嘯所言無虛，果然進了第三進四合院，這人更多，幾乎每個房子前都聚集了不少人，有的在高談闊論，有的在一張木板上寫寫畫畫，似乎在授業解惑，而西廂房的門前更是奇異，簇擁著一大眾人，當中擺放著一張凳子，一人光著上身躺在其上，胸口擱了一塊大石，另有一人手持大錘用力錘擊，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亭子，有兩名青衣女子在舞劍弄影。

    牛悟嘖嘖讚歎幾聲，這長信侯府真是熱鬧。

    突然心中有個疑慮，不假思索問許嘯：“老先生千迢迢找我來會不會是招募我做門客？可是我一無所長啊！”

    “怎會呢？”許嘯搖頭，“所有的門客都是仰慕老先生的威名，從四麵八方主動投奔而來，即便這樣，老先生未必會留，還有不少考核機製……最主要的，是有沒有真才實學！”

    越往走，牛悟心越是不安，他根本想象不出這位身份顯赫的長信侯到底為何會差人從四五百外把他找來。

    片刻間，進了第四進。

    門口有四名鎧甲武士在警戒。

    周圍突然幽靜下來。

    看門仆役將三人帶到此處，和其中一名衛士輕聲了幾句，便自行離開。

    為首的武士示意三人稍等，快步入內通告。

    借此機會，牛悟仔細打量著院內的一切。

    最麵是一座橫長罩房院，在整個庭院中最為高大氣派，采用的是歇山頂、梁柱式結構，方形鬥拱，四坡房頂，蓋的是琉璃瓦，梁柱采用的是兩尺以上的清一色粗碩圓木，紅彩顏料塗繪，看上去氣勢雄渾。

    正在這時，一人從房院匆匆走出，抬頭朝牛悟幾人站立處望了一眼，嘴迫不及待大喊起來：“牛五，是你嗎？來，快快進來！快快進來！”

    他的口氣充滿了難抑的興奮。

    牛悟機械迎上前去，目光落在那人臉上，臉上頓時疑雲翻騰。

    比牛悟略大幾歲，瘦瘦高高，皮膚白皙，下巴光潔，連根胡須都沒有，隻是神色有些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