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堯一頓飯吃完，去洗手的工夫，回來就瞧見卓一凡又在搞事。

    頂著一頭灰白色軟毛的男孩懷抱著拖把倚在牆那玩兒手機，兩隻手打字飛速，臉上的表情也猙獰。

    方景堯走近看了他手機屏幕一眼，是他們業內挺有影響力的一個漫畫交流論壇，打開的那個帖子還是老帖，講他和羅奕到底誰才是這次“抄襲事件”的背鍋俠。

    卓一凡自己一個人扛起一片，三個賬號進進出出地在那不停刷留言，一個裝作敵軍提問，另外倆義正詞嚴地回答，期間為了不暴露馬腳甚至偶爾自己還挑釁一下自己，分裂出三個人格一起把羅奕幹的那些事撕了個底朝，帖子很快就上了熱門。

    演技可以相當精湛了。

    方景堯站在那看了一會，感慨道：“一凡啊，你這強烈的表演欲是來自你的母校嗎？”

    卓一凡埋頭打字回複帖子，否認道：“師父你不要侮辱我專業，雖然我是北京電影學院的，但我學的是動畫。”

    方景堯道：“這能演戲，平時也沒少去旁聽吧。”

    卓一凡：“……”

    卓一凡：“還行吧，主要還是實戰鍛煉的機會多。”

    方景堯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卓一凡雖然傲氣了些，但本事也擺在那，大大的獎該拿的基本拿遍了，有這樣的本錢自然也有相應的傲氣，圈對他們師徒評價都挺高，尤其是方景堯，基本上就是業界標杆了。

    卓一凡前兩年剛出去自立門戶，正在發展階段，混的也還算可以，他平時嘴雖然厲害，但絕不是那種愛挑釁事的家夥，懶洋洋的更像是一隻衝曬肚皮的貓——在他眼基本上誰都看不上，隻覺得底下自己師父最牛逼。

    但凡有個什掐架的事兒，一般起因都是因為方景堯。

    用卓一凡的話，這也算是為信仰而戰了。

    尤其是羅奕進了方景堯那邊的工作室之後，卓一凡為信仰而戰的機會不要太多，倆人平時見麵明暗都在對掐，網上羅奕找點水軍做宣傳，卓一凡就買兩倍水軍回踩下去，有時候覺得不過癮還自己披馬甲上，半點不沾他師父，隻逮著羅奕猛掐。

    羅奕被這位掐的都有點怕了，基本不敢惹他。

    縱觀卓一凡的掐架曆程，簡直波瀾壯闊，基本上是漫畫界演技第一人了，完全可以拿個奧斯卡金人。

    方景堯看他跟看兒子似的，坐在那認真道：“要不你換個專業當演員算了，憑你這張臉這一身的演技，嘖，沒準就紅了呢！最近出道的綜藝節目也挺多，要不你去試試，或許能做個什流量生……哎對了，你爸那公司也不用找什明星代言了，還能省一筆！”

    卓一凡折騰完了帖子，把手機揣起來道：“不去。”

    方景堯：“嗯？”

    卓一凡係著碎花圍裙繼續拖地，略長的劉海被他用黑鐵絲發卡撩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上麵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我得娶媳婦，帶著媳婦留在您身邊盡孝，還得給您養老送終呢。”

    方景堯：“……”

    卓一凡是認真的，他對自己的職業規劃有一個大概的計劃，而且他從也沒因為錢吃過什苦，他父母很早就離婚了，但兩邊人都帶著愧疚似的拚命給他砸錢，在別人費盡心思找平台投資的時候，他手頭已經有足夠充裕的啟動資金了。

    事業順利，感情方麵就難免遲鈍，這多年除了像雛鳥一樣緊追著他師父不放，其餘感情世界一片空白。

    方景堯坐在那有些感慨，他心疼這個一張白紙一樣的徒弟，但是也覺得他老這跟著自己不是回事，正準備開口勸他回去，就聽見卓一凡在一邊聲開口問了：“師父，是不是我在這不太方便，打擾你們了……”

    方景堯抬頭看他。

    卓一凡不舍得走，但也不願意耽誤師父談戀愛，捏著自己口袋的那張房卡掙紮一下，還是道：“要不我給你們訂幾酒店，那啥，方便你們為愛鼓個掌？你也不能太吊著人家，我瞧著師公這類型的應該挺受歡迎，不然我這還有點藏貨，都是特棒的片兒，還有捆綁的呢，師父你學學……”

    方景堯前幾句都忍了，後麵幾句實在忍不住，拽下腳上的拖鞋就去教訓徒弟！去他的一張白紙！

    卓一凡抱著腦袋一路逃到臥室，被方景堯堵在麵抽了一頓，最後哭著交出了自己私藏的片子。

    他對伴侶的選擇取向倒是沒有太大的挑剔，從某種意義上來，他這種情竇未開的男孩兒基本上都算是無性戀者。

    大概是被收拾的太慘，他師父家的黃貓跑出來蹭了他一下，扶著他膝蓋舔了舔他下巴，跟安慰他似的。

    卓一凡把黃貓抱懷蹭蹭，手忍不住就摸到人家軟乎乎毛絨絨的肚皮上，摸完還忍不住捏了捏，肉嘟嘟的，胖的可真紮實啊。

    橘黃花紋的肥貓趴在他懷打著呼嚕，一點都沒拿他當客人，剛才白毛做飯的時候還給了它一塊肉吃呢！

    卓一凡在這鞍前馬後地伺候了他師父半個月，硬是托著稿子頂著壓力，也一定要留在這，直到瞧見他師父確實是不生他氣，這才放鬆下來。

    他一直提著一顆心，生怕因為什事兒和他師父生分了，這比讓他沒法再繼續畫畫都嚴重，如果真有父子反目的那一，他可能就真畫不下去了。

    師父是他的信仰，離著近才能定期為信仰充值。

    卓一凡在心這告訴自己，又心安理得的多住了兩，甚至還順便幫他師父搬了個家——龍宇和方景堯感情日漸升溫，龍醫生更是霸道地把人扣下，要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