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另一邊被捆住的陽絕嘶聲大叫，他也快掙脫了。卡卡衝過去，看到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漸漸血紅，獠牙尖銳地刺出。陽絕渾身的狼人毛發已經被汗水濕透了。“我認識你，你是在懸崖邊想救我的人？雖然沒有救成，但是我陽絕依然欠你一次。你快走，我不想吃了你，遠離我！”

    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震懾住了火星人，他們尖叫著遠遠躲開，生恐被惡魔吸成幹屍。亦凰跑了兩步，見卡卡原地不動，急叫：“你瘋了，還不跑？”

    “我要救他們！”卡卡堅定地。

    “可他們是惡魔耶，沒法子救的！”

    “那到時候，我就親手結束他們罪惡的生命。我要變強，強到可以製服他們。”卡卡忽然抽出光劍，在亦凰的尖叫聲中，一下子捅進了陽絕的胸膛。黑色的鮮血激噴，陽絕的瞳孔暴突著。卡卡抽出光劍，不管光劍上猶自掛著黑色的血珠，緊接著又捅進了陰落的胸膛。

    亦凰驚得捂住了嘴，為這殘酷一幕而震驚。卡卡忽然回頭衝她：“幫幫我，捆仙術怎用？”

    “我……我可不敢過去。”亦凰不進反退，“你用命力聚成繩狀，然後丟到他們身上，念一聲捆仙術，就可以了。”

    卡卡依她所言，很快掌握了要領，他用捆仙繩將重傷的陰落纏繞五次，令陰落動彈不得。而這時，陽絕猛然間跳起，凶悍的眼睛嗜血地盯住了卡卡脖頸上的血管。他被穿胸而過的傷勢令他的體力和力量減弱了，但是他嗜血的渴望卻分毫不減，他六親不認地厲聲嚎叫。

    卡卡丟掉光劍，赤手空拳地麵對他：“來吧，陽絕，這是男人之間一對一的決鬥，我要打倒你！”

    陽絕撲了上來，孔武有力的雙臂將卡卡按倒，雪亮的獠牙迫不及待地咬上了卡卡的脖子。卡卡的回光返照命格發揮作用，崩斷了陽絕的獠牙。吃痛的陽絕發了狂，爪子胡亂地在卡卡身上抓出一條條血痕，卡卡予以還擊，血骨無鋒術連連將陽絕的手掌穿透。但是陽絕超越羈絆星的力量令這點傷勢微不足道，他越戰越凶。

    亦凰嚇壞了，捂住眼睛不敢去看這場血腥的肉搏，耳邊時不時地傳來或是卡卡或是陽絕的吼聲。這個家夥，他簡直就是個瘋子，想憑一己之力去淨化一個惡魔，除了瘋子還能是什？亦凰這樣想著，忍不住從指縫間偷看，看見卡卡和狼人化的陽絕扭打在一起，卡卡徹底掰斷了陽絕的獠牙，而陽絕的利爪刺進了卡卡的腹。陽絕的力氣漸漸得了，但是卡卡的傷勢更加嚴重，他紫色的衣服現在幾乎全被染成了紅色，腹上的傷尤為嚴重，亦凰甚至懷疑會不會有腸子流出。

    忽然間卡卡大吼一聲，一拳擊打在狼人的下頜。狼人轟然倒地，這一次再也站不起來了。

    卡卡蹲在地上大口喘息，釋放捆仙術將陽絕纏繞五次。而他僅僅隻休息了一會兒，被魔癮支配的陰落陡然厲嘯一聲，掙斷了捆仙繩。他張開翅膀飄揚起來，然後一個俯衝，竟朝陽絕衝去。

    “我的身體，你一定要撐住啊。”卡卡苦笑一聲，擋在陽絕前麵，“陰落，你的對手是我！血骨無鋒術！”擊殺咒擊打在陰落翅膀上，陰落發狂了，放棄陽絕撲向卡卡。他不像陽絕一樣喜歡肉搏，他每俯衝一次都刮起綠色的煙雲包裹卡卡，令卡卡看不清他的行動。但是陰落已經失去了人類的意識，他變得原始，於是他的動作也趨近原始的直來直往，他所做的，僅僅是比陽絕多放了個煙雲而已，他還是像野獸一樣尋求肉搏。

    一雙爪子搭上了卡卡的肩，巨大的力氣幾乎要將卡卡的肩胛骨捏碎。光劍跳進了卡卡手，他猛力一揮，紮進陰落的手臂。陰落的翅膀將卡卡緊緊包裹，令卡卡不能動彈，然後血腥的牙齒咬向卡卡的脖子。卡卡釋放一個萬殺無影術，毀滅咒爆炸開來，將陰落和他自己一起炸飛。緊接著他們又扭打在一起，幽暗的大地很快被黑色和紅色的血跡染透。

    火星人驚恐地遠遠觀望。亦凰看著這打鬥，發覺她的身體竟顫抖地厲害，每當卡卡被擊中，她便嬌軀一顫，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他們搏鬥許久，忽然齊齊大喝一聲，都一拳擊中了對方的麵部，而後同時倒了下去，竟都一動不動了。一陣風吹過，刮來陣陣血腥味。亦凰心中打鼓，他們死了嗎？

    但是她依舊不敢靠近過去，直到等了約半個時辰，發覺這三個人依然一動不動，她才大著膽子慢慢靠近。靠得近了，她越發感覺心驚膽戰，然而心中的佩服卻成倍地上漲。這個叫卡卡的人，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好肉了，到處都是傷痕，但是他依舊沒有死，他緊握著光劍，輕微起伏的胸膛顯示他還活著，他躺倒的地方一片血紅色。

    卡卡破碎的衣服在風中飛揚，亦凰看得心驚不已，忽然竟聽見卡卡的聲音傳來：“別……別靠近，危……險。”

    “啊？”亦凰被這一聲嚇得連連後退，“你……你在跟我話？”

    “對……”

    “你不是睡死了嗎？”

    卡卡的手指動了動，他緊緊皺著眉頭，竟緩緩地、倔強地坐了起來。他的命格鑽了出來，繞著他旋轉，然後他流出的那些血又開始回流，盡管隻回流了一部分，但是他的臉色終於不再比鬼還要蒼白了。

    “原來你睡覺時也在修煉？”亦凰問。然而她沒能得到回答，卡卡頭一栽，再度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這三個家夥，都是怪物！亦凰驚懼地想著，飛快地重新逃離，躲藏起來。按照時鍾座的時間計算方法，也許過了三個時，也許四個，亦凰已經沒有時間概念了，忽然間，那個狼人身體動了動，猛地站了起來，血紅的眼睛依舊嗜血。

    亦凰吃了一驚，糟糕，卡卡還睡著呢，他會被殺死！

    然而很快地，她的瞳孔睜大了，見鬼似地看見原本一動不動的卡卡竟也跟著動了動，然後站了起來。他竟是連在睡夢中也仍處於精神緊繃的警戒狀態，好頑強的人。

    於是亦凰看見卡卡和陽絕又扭打在一起了。這一次的戰鬥卡卡明顯比昨要輕鬆一些，也不知道是他變強了還是陽絕變弱了。然而戰況依舊慘烈到不忍直視。等到卡卡打倒了陽絕，他又不得不麵對陰落了。而亦凰——她已經麻木了，她幾乎木然看著搏鬥。

    卡卡和陰落再次同時倒地不起了。

    而接著，每隔約四個時，他們便要再次先後蘇醒，戰到筋疲力竭。亦凰發現陽絕和陰落眼睛的凶戾和血紅慢慢地減弱了，而卡卡——亦凰看不懂他，他一次比一次虛弱，然而卻無論如何都死不了。

    這樣的肉搏一直持續了約三三夜，不，也許是三四夜，也許是四三夜，總之亦凰已經完全對時間無感了。這一次，卡卡三人卻再也沒有蘇醒了。亦凰足足等了約六個時，仍然不見他們蘇醒，她不由有些懷疑：“他們——都死了嗎？”

    她想過去查看一番，忽然間陰落和陽絕同時動了動，嚇得她重新匍匐藏好，她發現她的族人們也一直在遠遠觀望。但是，但是這一次——卡卡再也沒有緊跟著蘇醒了，他躺在地上，完全地一動不動，在幹涸的血跡宛如死人。

    陰落蘇醒了，他坐在地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了，他的頭爆炸般疼痛，渾身的傷勢牽扯地令他疼得彎起了腰。他揉了揉迷離的眼睛，慢慢地想起了幾來發生的事。他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掌：我竟然真地抗住了魔癮，能擋住第一次，就能第二次，第三次……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他欣喜若狂，站起來哈哈大笑，飛揚跋扈。他聽見陽絕蘇醒後和他一樣因為戒除了血癮而狂嘯不已。

    他的眼角餘光忽然瞟見了卡卡，虎軀一震，這個人——是誰？

    渾身衣衫襤褸傷痕累累，凝結的鮮血將他染透，看不清了麵容！這個人——是卡卡？

    陰落顫抖著手指將卡卡臉上的血跡抹去，真是卡卡！

    陽絕站到了陰落身邊，深深凝視卡卡：“接連數和你我肉搏，隻為了幫助我們兩個萍水相逢的惡魔，，偌大的黃道還有第二個人敢這做嗎？他是一個傻瓜，對不對，陰落？”

    “何止是傻瓜，簡直就是笨蛋，但是——卻又是個讓我不得不尊敬的笨蛋。”陰落俯身在卡卡麵前深深低下頭，“陽絕，我們是世仇，假如你還要殺我，請等我先將卡卡救活再。”

    “我突然不想再和你爭鬥了，我沒有興趣了，長久以來我和你們的戰爭隻是為孤獨和迷茫找點事做，但是現在……”陽絕撫摸胸口，第一次感覺到作為狼人的這顆心如此猛烈激昂地跳動，“我一直以來都在找一個人，一個讓我心服口服值得追隨的人。”

    “你的意思是？”

    “士為知己者死，陰落，你所想的不正和我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