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聲響傳進她耳朵，越來越近越來越響，有一隊人馬闖進她的視野。一個二十人的隊伍，騎著水麒麟，風卷殘雲地在雪地上飛跑，馬蹄聲和鬥篷獵獵起舞的聲音混合成交響曲吸引住白卿的注意。

    “救命，救命。”白卿焦急地衝著他們大喊。那隊伍立即頓住，然後朝白卿的方向奔跑過來。當先一人豐神玉朗，水麒麟瘋狂衝撞過來後在白卿麵前急速住，揚起的馬蹄落地後踏碎了雪地。

    “救命，救命，救救他，求求你。”白卿抽泣地懇求。那人跳下水麒麟，手按在卡卡額頭，驚奇地說“重傷若此，竟還未死去，真是個鐵打的漢子。小姐放心，他死不了。”

    “真的嗎”白卿將信將疑，“可是他怎醒不過來”

    “待我助他一助。”那人說著，紫色的命格飛出額頭，釋放出紫色光輝流進卡卡額頭。

    卡卡咳嗽著，慢慢睜開眼睛。白卿喜極而泣，撲進卡卡懷“嗚嗚嗚，公子，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已經”

    “這是誰”卡卡問。

    那人朝卡卡伸出手，和煦地說“你好，我叫良言。”

    “多謝，我叫卡卡。”卡卡和他握了握手，簡短地說。身體依舊像是燒著一把冰冷的火，八神京留下的鬼燒依然在灼燒他的內髒。卡卡努力站起來，頭腦又是一陣眩暈。

    “兄台，你需要休息。”良言說，“你傷的實在太”他驚愕地住嘴，看見卡卡握緊拳頭，然後黑色的能量從四周匯聚進卡卡手掌間，卡卡的傷勢在肉眼可見地複原。

    “良言，你是破軍星本地人嗎”卡卡突然問。

    “是的，我生於此長於此。”

    “那你知不知道，破軍在哪”

    良言疑惑地看著他。“破軍破滅千軍的破軍”

    破滅千軍卡卡會意，“沒錯，就是他。”

    “我當然知道，搖光星就是因破軍而更名，傳說中他已經強大到和搖光星的守護神融為一體。他就在搖光星地殼的中心，一個叫做破滅之心的地方。”

    “帶我去那。”卡卡說，“拜托你。”

    “可是，我現在很忙。”良言一臉為難神色，“我還要去剿滅一個妖女。”

    “妖女”

    “是的，大概兩天前，這一帶出現了一個專門吸食活人血肉的女妖，已經殘害了不少人類，我奉命前往剿滅之。”

    卡卡立即說“我跟你一起去，我幫你殺死妖女，然後你帶我去破滅之心。”

    良言“你為何一定要去破滅之心”

    “我要去宰了”卡卡猛然住口，良言也許和破軍不是一夥，可破軍是搖光星的主宰，萬一良言是破軍的支持者，如果知道我要去殺死破軍，他斷然不肯再帶我去。“有一夥惡魔企圖接近破滅之心，我和這夥惡魔有仇。”

    良言陷入沉思。“好，待我剿滅妖女，便帶你去。跟我來。給他一匹水麒麟。”

    卡卡急不可耐地攜著白卿跨上水麒麟，恨不得現在就飛到破滅之心去。良言帶著他們飛速奔走在冰原上，冰原漸漸變成陡坡，延伸到地平線以下，枯藤老樹昏鴉，冰雪漸漸消失，前麵的路變成泥濘的山路。卡卡有種感覺，他們正在進入遠古的惡魔村落。

    “我的情報顯示，最後一次見到妖女就是在這片惡靈灣。”良言說著，光劍召喚出熒光照亮四周，卡卡看見一隻隻的血色烏鴉撲騰翅膀尖叫著在昏暗的天空飛竄。“卡卡，你重傷未愈，還是不要勉強的好，妖女可不好對付。”

    “我不要緊。”卡卡說著跳下水麒麟，光劍握在手中，探索四周尋找妖女。惡靈灣很潮濕，路麵打滑，有一團陰影突然撲來，卡卡手起劍落，黑血飛濺，原來是隻蝙蝠妖。良言帶來的隊員已經分散到各個角落尋找目標。

    一棵古樹邊突然有團黑影在移動，卡卡快步衝過去，“二閃”

    二閃術擊中了對方，傳來一聲野獸的嚎叫，原來是隻妖化的獵豹。忽然間有隊員大叫“好多狐狸精”

    所有人都朝著喊聲衝去，卡卡剛跑近，猛地從斷壁殘垣衝出一大堆狐狸，那些狐狸渾身閃著烏光，顯然是妖化過。有個隊員舉起光劍就要釋放擊殺咒，卡卡急忙按住他“送上門的向導為何不要讓它們逃。”

    “追”良言大叫，一馬當先追逐過去。卡卡緊隨其後，跟著這些狐狸精，極有可能可以順藤摸瓜地找到妖女。狐狸精們逃進了更加茂盛的密林，卡卡不得不帶著白卿幻影移形。

    前麵出現了一座古老的樹屋，狐狸精們竄上巨樹消失不見。

    良言說“極有可能就在樹屋，你們十個去把樹屋包圍，不許讓妖女有路可逃。剩下的人和我一起進入樹屋斬殺妖女。”

    良言帶來的隊員就和他一樣矯健而且訓練有素，很快就依照部署各就各位。樹屋在半軀幹處有個入口，能容一人通過，良言率先進去，然後是他的隊員，卡卡由於要帶著白卿走在最後。

    他蜷著身體鑽進樹屋，立即有腐爛潮濕而古老的刺鼻氣味衝進鼻孔，白卿嫌惡地捂住嘴“難怪會是妖女，住在這種鬼地方倒也正好。”

    沒有光線慰藉這，樹屋黑暗地伸手不見五指，全靠光劍的熒光才能稍微看得見四周。樹屋狹長寬敞，忽然有個隊員指著樹屋的最深一角，悄聲說“在那”

    有團白色的陰影躲在角落一動不動。良言“她似乎睡著了，慢慢靠過去，不要驚動了她，務必要圍捕成功。”

    卡卡跟著他們慢慢靠近，他緊盯著那團白色陰影，當靠得近時，他立刻辨認出那是一個女人，歪著頭靠在樹皮上，烏黑的頭發遮住臉頰，身體蜷縮，仿佛真的睡著一般。她胸口有一個東西閃閃發光。那是一個葫蘆。

    發光的葫蘆

    卡卡心一跳，他想起了他自己的迷你葫蘆，送給妃妃的迷你葫蘆。猛然間巨大的懷疑充斥心中，卡卡的心猛烈劇跳，這個女人

    最前麵的兩個隊員拿出鎖鏈，正要撲上去將之鎖住，卡卡衝過去“滾開”他粗暴地推開那兩人，光劍一橫攔在中間“全都滾開”

    良言吃了一驚“卡卡，你要做什當心吵醒了她”

    卡卡甩出光劍重重插在地上“此劍為線，誰敢越過一步，休怪我無情”

    盡管他們這樣吵鬧，但是那個妖女卻依舊一動不動，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她仿佛已經死去，就這樣如石頭般蜷縮。卡卡朝她走過去，他發覺雙腿竟有些顫抖，不敢再靠近，可是另一個強烈的願望催促著他走到妖女身邊。他深吸口氣，顫抖著手慢慢撥開女人遮住臉頰的粘稠肮髒的頭發。

    “公子，小心。”白卿關切地提醒。但是卡卡不理會白卿，周圍一切的聲音都聽不進去了，他撥開了女人的頭發，露出那張熟悉到魂牽夢繞的臉。一那間，狂喜、悲傷、擔憂、自卑等等諸多情緒同時湧起，卡卡嘶啞著聲音，輕輕呼喚“師父。”

    這張臉，是妃妃的臉，可是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風華絕代。她臉色蒼白如蠟，瘦削地失去血色，原本鮮紅欲滴的嘴唇變得幹澀甚至龜裂，原本飄逸的秀發現在變得粘稠泛油。

    妃妃身體發生了什為什竟會變得這樣天壤之別

    我的師父，我最愛的師父

    卡卡心痛地伸手去撫摸她的臉，觸手卻是冰涼冰涼地如同冰塊，毫無溫度。卡卡心中大驚，師父死了不可能

    “師父”卡卡大叫一聲，將妃妃緊緊抱住，取出回光返照命格放在妃妃嘴邊，命力流進妃妃身體。妃妃動了動，慢慢睜開幹澀無神的眼睛，她病怏怏地、無力地看著卡卡，陷入呆滯，仿佛一時間沒能認出卡卡。

    “師父，是我。”卡卡柔聲說。

    妃妃不說話，但是她的眼角慢慢地流下淚水，我見猶憐的柔弱模樣令卡卡鋼鐵般的心瞬間融化。

    “師父，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

    白卿的心一下子沉入穀底，對不起卡卡居然說對不起他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絕不會對任何人說出這三個字可是現在呢，遇見這個女人，他完全失去原則，對不起三個字變得一文不值地廉價她盯著妃妃，不知為何，隻覺得這個女人比任何洪水猛獸都要可怕，比任何揮手毀滅星球的超級強者更令她感到威脅。

    卡卡嘶啞著聲音問“師父，發生了什，你怎”

    妃妃抬起手，想要觸摸卡卡的肩膀，忽然嬌軀一震，捂著胸口，疼得肝腸寸斷，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襟。她想說話，卻已經說不出來。嘴長在她身上，卻不再屬於她。她努力想開口，哆嗦著嘴唇“卡”

    “我在，我在這。”卡卡一把摟緊妃妃，不顧她肮髒的衣服。他油然生出恐慌，妃妃這副摸樣，根本就是病入膏肓。死神說她活不長久，原來竟是這個意思。妃妃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所以把我趕走，然後獨留自己一人孤單地邁進死亡，孤單地承受疾病的折磨，孤單地做一個孤魂野鬼。好傻的女人。

    “公子，她她是肝絕病。”身後忽然傳來白卿的驚愕的聲音。

    “什”

    “我見過這種病症，我猜她一定是個酒鬼嗯，你師父是因為太嗜酒，最初得了酒精肝，酒精肝導致肝壞死，肝壞死進而引起心衰竭，心衰竭又促使了全身器官的衰竭。這種病其實極其罕見，尋常人嗜酒，肝壞死就足以致命了，可是你師父大概有寶物護體，不同尋常，所以直到現在才發作，可是一旦發作，那也就意味著”

    “意味著什”

    白卿頓了頓，複雜地看著卡卡，“她的所有器官都已經油盡燈枯，幾乎無法再運作了。”

    卡卡心一陣陣揪緊。“有的治嗎”

    “公子”白卿低聲說，“不不治之症，無藥可醫。”

    師父

    卡卡使勁抱緊妃妃，感覺到她依然不停地顫抖，她已經疼得說不出話，然後又靜靜地不動。卡卡仿佛能看見她那塊烏黑的肝髒在無力地漸漸消融

    不治之症，無藥可醫開什玩笑，不過就是喝多了酒而已，有什大不了

    絕不

    “你們都出去。”卡卡喊。

    白卿“為什要我們出去”

    “我要給師父洗澡。”

    “啊，你給她洗可是男女授受不清，你怎能”

    “我會對我師父負責。良言，我用性命作保，我師父絕不可能吸食人類的鮮血。她是世界上最純淨最溫柔的人。”

    “可是”

    “可是如果你不相信，那我隻能和你們一戰了。”卡卡說著光劍擲在手中。

    “我有我自己的判斷。”良言說，“卡卡，我在外麵等你。白卿，跟我出去。”

    “可是他們，一男一女”

    “走吧你。”良言強行把不情不願的白卿拉出樹屋，他的隊友跟著出去，把樹屋團團圍住。樹屋的入口被卡卡召喚出水盾堵死，良言若有所思。白卿氣得咬牙切齒“良言，那個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