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昀的腳步頓了一頓，應了。

    過來後，聽完記者重複的問題，他便笑起來：“騎單車或者坐單車，應該是每個人在讀書時都曾有過的經曆吧？所以拍戲的時候會有一點點代入感，也很正常啊。”

    “那你們當時腦子麵想的是誰呢？各自的初戀情人嗎？還是說……”記者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了一個來回，半真半假地問了句：“就是彼此？”

    工作人員不知何時都已走開，候場區便隻剩兩人。

    初夏的夜仍有些涼，一輪滿月被絲絲縷縷的雲層所縈繞，就那大模大樣的掛在那兒，仿佛任誰都能毫無遮擋的瞧見，實則，卻是誰也看不見其完整的麵貌。

    “你說呢？”

    “沒事，慣了。”蘇昀隨口回應，而後忽地想起什似的，斂了眉抿了一下唇角，像是在問旁邊的人但更像隻是在不求答案的低聲自語：“不過說起來也是，這苦的東西，有什好喝的呢？”讀常那都。

    那人擺擺手：“得知道啦！不要糖不要奶的濃墨汁嘛。”

    蘇昀沉默片刻，又慢慢喝了幾口濃咖啡，直接拒絕：“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是啊，好幾年沒見到錢姐了，還真是挺想她的。”

    孟凱琪偏頭看著正安安靜靜坐在自己身邊喝湯的蘇昀。

    在如今這個分不清真假誰信誰傻逼的年代，似乎也隻有用一句話來概括——貴圈真亂。

    孟凱琪不由自主地傾過身子，定定地將他望著，有點不可置信又有點喜出望外，帶著些許小心翼翼的試探：“你的意思是，終於肯原諒我了？”

    “後來經紀人錢姐被你鬧得沒辦法，隻好拚命給你加訓練任務，又把你丟給訓練新人出了名苛刻的魔鬼老師，可你還是永遠精力過剩似的上躥下跳，簡直好像沒一分鍾能老實待著不惹事，錢姐都快被你逼瘋了。不過，也幸虧這樣，你才能在我們那一批新人最先脫穎而出。”孟凱琪帶著懷念笑著歎氣：“可惜她早就去了美國，要不然真該讓她看看你現在不動如山的樣子，她一定會覺得很欣慰的。”

    於是這個問題就像之前的那些曖昧話題一樣，被兩人一起四兩撥千斤的避了開去。

    “合作？”

    孟凱琪的個子高挑身段玲瓏，且因多年來的舞台表演生涯，形體語言方麵非常出色。穿上帶著西化風格的民國閨秀淑女裝，秀發如長波浪般散下來，精致的容顏嬌俏可人，整體造型相當亮眼。

    “阿昀你……”

    “總之，少喝點咖啡吧。”孟凱琪收回視線，用一種略帶埋怨的老朋友的絮絮叨叨的口吻：“我不止一次聽住你隔壁的人說，你房間的燈常常一亮就是一整夜，我知道你向來睡得少，可再這樣下去恐怕就算拿咖啡豆當飯吃也撐不住啊。年紀不饒人，已經不是十幾歲那會兒熬個通宵洗把臉就又活蹦亂跳的時候了，自己的身體自己要當心……你可別告訴我不關燈隻是因為怕黑啊，我記得你那會兒最愛做的事情就是黑燈瞎火關了燈看恐怖片，自己看還不夠，還非要抓著別人一起。別人要是不肯，你就半夜三更打電話裝出各種古怪可怕的聲音學鬼叫。或是用撓癢癢的東西去撓別人的門，聽起來就像是骷髏要推門進去了一樣。”

    “我沒資格去怪任何人，也沒資格去原諒誰。”蘇昀偏過頭避開她的視線，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袖口，而後站起身，夜色中的雙眸既清且冷：“你根本不需要補償我，因為你不欠我什。你也大可以放心，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了。現在的我，非常明白這個圈子的生存規律和遊戲規則，隻要是劇組要求的，所有的宣傳手法我都會盡可能的配合。但，也僅止於此。”

    喜歡毫無形象地大叫大笑，神情跳脫恣意飛揚；喜歡穿鬆垮垮亮閃閃的新潮服飾，永遠歪歪倒倒坐沒坐相；喜歡大聲說出自己的夢想，迫不及待地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天分與努力，也毫不吝惜分享自己的成功與榮耀……

    “現在的娛樂圈和時尚圈早就彼此不分了，大家都會去，你為什不呢？至少可以認識一下各大品牌的相關負責人，為將來的廣告代言打下人脈基礎。哪怕就當是去參加個同行聚會，多一點曝光率……”

    孟凱琪便也配合著聳聳肩：“我才不會承認自己初戀的年紀比他的要小呢！”

    “你一定要這樣嗎？”孟凱琪看著他，緊緊抓著椅子的扶手，似乎已經忍耐了很久，然而即便到了瀕臨爆*發的邊緣，也依然能很好地克製住自己的聲量，甚至麵部表情，讓十幾步之外忙著布景的同事看不出任何端倪，隻會覺得這對緋聞主角正在慢語輕聲，形容曖昧：“難道你真的看不出，我是利用現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在竭盡全力的補償？”

    蘇昀皺了一下眉：“這樣的活動我一向不去的。”

    這帶著歎息的極輕極輕的兩個字，讓孟凱琪的話戛然而止。

    許是穿著軍裝的緣故，即便是在休息的躺椅上，也依然端坐如鍾，肩背繃出挺直的線條。

    蘇昀笑著點頭。

    孟凱琪皺皺眉：“盡量戒了吧，咖啡因到底對身體不好。”

    就像眼前的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