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已過,我從暄妍殿出來時天已漸明,黎明前的那抹黑暗影影綽綽,朦朦朧朧,一如我氤氳的心情。
我沒有回氈房休息,而是魂不守舍地到了城外阿玳的墳前。梅疏影的慘遇,如同一塊大石壓在了我的心上,我是“成功”地把她心中的大石移到了我的心上。
阿玳的墳上再次覆蓋上了青草。現在的西胡草原,草木濃鬱,遠遠的望去,就像是一塊上好的氍毹上,繡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絢麗的讓人不忍踏足。
我站在高處的草丘上,抬眸遠眺,輕柔舒適的晨風拂過麵頰,觸目皆是綠色,這滿眼的綠色就像是把我包裹在絲滑柔順的絲緞中,絲緞的四角向遠處延伸,直到相交於天際,我是這般的渺小又無助。
遙遙相望,我似乎看到了那天際盡頭就是盛京少梁城的家中,此時母親正站在紫楹花樹下翹首等我回府,就像每次我偷偷溜出去玩耍一樣,她怕我被父親知道後怪罪,總是提前等在後花園門口的樹下等我回來,好和我一起出現在父親麵前,讓父親不忍責備我,隻好無奈地說一句:“都是要出嫁的人了,還這的貪玩,罷了罷了,但願到了幕容府,拓兒莫要這般縱慣你。”
弟妹一聽到“出嫁”二字,總是跳著起哄,“長姐要出嫁嘍,要做新嫁娘嘍,我們要有將軍姐夫嘍……”
二娘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撇嘴道:“老爺這話可說對了,我看得出喲,幕容少將軍啊,對待長小姐怕是於老爺有過之而無不及喲。”
二娘總算說了一句不是烏鴉嘴的話。
娘會傲嬌地回一句,“我女兒的姿容,在盛京無人能及,不比當年的梅家小姐差,拓兒定會把她寵上天。”
寵上天?我心中苦笑,他現在在哪兒?而我……眼前晃動著梅疏影那淒苦的身影,我的心緊了緊。
我不知道梅疏影所做的事情是對還是錯,她對我所言的一切,卻讓我的心再也難平靜下來,更多是的為她感到難過和酸楚。
忍痛代人遠嫁,有心上人不能在一起,有親人不能相見,由於她的原因,她還在朝為官的父親為了愛女大鬧朝堂,陛下怕事情敗露,傳到柔然引來戰事,隨便給梅家安了個罪名,滿門被抄流放蠻荒之地,聽說梅老爺死在異鄉,屍骨無人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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