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口涼氣，怎都沒想到那位看上去溫婉和氣的賽罕大可敦竟然這歹毒可怕，實在是隱藏的太深了。

    相比那位鋒芒畢露的孟和少可敦，現在看來到真是愛叫的狗咬不了人。

    伊力亞還告訴我，兀利知道他沒死後，他剛承汗位，明麵上是為了顯示他身為兄長豁達大度，未對他下殺手，實則是心虛怕自己的軾父上位，謀殺兄弟的罪行暴露引起朝中那些本就對他心懷異議大臣的不滿，危及汗位。

    兀利不借自己的手除去伊力亞，卻以兵敗為由剝奪了兵權，讓他到燕然山以北荒蠻寒冷之所去獵野馬，此地條件極其惡劣，很少有人能活著出來，這明擺著是變相的要伊力亞的命。

    沒想到伊力亞在此得到那位狼人的相助，狼人用群狼製造出他被狼食掉的場麵讓兀利派去監視他的人看到，兀利信以為真。

    伊力亞得以生存，他有了機會給燒得麵目全非的梅疏影救治，悄悄帶梅疏影去了樓蘭治傷，經過半年多的治療，梅疏影總算是活了下來。

    伊力亞先是把梅疏影托付給樓蘭的一位好友照顧，自己還不敢冒然潛入柔然，依然回到燕然山北地找狼人，學習更上乘的武功和驅狼術。

    而梅疏影隻在哪兒待了一年多，身體狀況就愈發不好，再加上思念他，在伊力亞去看她時，她說想回柔然，說出了暄妍殿地下秘道的事兒。

    燕然山北地的條件於梅疏影來說極難生存，若再被被兀利知曉她沒死，會更加危險，伊力亞當然知道回柔然是最好的選擇。可他卻認為是梅疏影忘不了兀利，和梅疏影大吵一頓，把梅疏影氣昏過去。

    梅疏影當時並不知曉下令燒死她的是兀利，伊力亞說什梅疏影也不相信，再加上梅疏影經過那場大火，受到嚴重的刺激，情緒一直不穩定，經常處於半瘋巔狀態。

    伊力亞隻好用了易容術把她悄悄帶回暄妍殿的秘道，在珠婭還沒來時，母子兩人的關係非常不好，連話都少說，伊力亞隻是定時悄悄把吃食放在洞口，悄悄看她無礙才離去。

    為了梅疏影的安全，他暗中把奉兀利之命放火的兩名宮婢中一名殺死吊死在暄妍殿，製造了夜晚鬧鬼的動靜出來。

    另一名打昏扔到暄妍殿，扮成鬼的樣子，嚇瘋了那侍女，然後殺掉了她。

    暄妍殿因燒死過人，本身就陰森恐怖，再加上鬧鬼之事，一時間到成了一處難得的安全之所。

    後來珠婭來祭拜，開始侍候梅疏影，伊力亞更是不再見梅疏影，隻是定時為她們二人準備下足夠生存的食物，隔上一月兩月就夜悄悄回來探視一下，隻是在洞外，而且食物也是托珠婭拿去。

    他對梅疏影背叛自己的父汗，和兀利還有了孩子，始終不能釋懷，況且兀利還是暗地對自己下殺手的人，他極力忍耐著，尋找著回王庭的機會。

    這期間，他曾經的幾十名親衛，被兀利追殺，生存下來的隻剩下吉達等十八人，他們去北地尋他，一起等待著報仇的機會，在這苦寒之所這一等就是三年，三年中的風雪鑄就了十幾名跟狼一樣凶狠的人。

    兩年前兀利在攻打烏孫國的戰爭中被圍困，伊力亞適時出時救了他。

    兀利對他還活著是又驚又怕，更是不敢對他明下手，隻是假惺惺地拉住他深情訴說以為他已不在人世的思念之情。

    伊力亞趁機請命攻打烏孫國，兀利先是猶豫，伊力亞雖救了他，可卻沒死在極苦寒的北地，他自是知道更是不能小覷，防備之心更甚，便讓伊力亞去烏桓山牧馬。

    柔然久攻烏孫不下，伊力亞再次請命征戰烏孫，並承諾不要一兵一族一定讓烏孫國滅，兀利這才免強答應。

    伊力亞帶領自己的十八名侍衛，如十八隻猛虎對烏孫國大肆屠殺，最終導致烏孫國滅亡。

    兀利明為了不落人口舌充分體現了大汗的風範，讓伊力亞從蠻荒之地徹底回到王庭，歸還他的轄邑，暗地還是處處防備著他。

    伊力亞為了取得他的信任，再也不似三年前的那位莽撞少年，經過三年多的蟄伏，他跟狼人學會狼性，自己的傷口要躲在荊棘中自己舔幹，已然懂得收斂羽翼，何時伏低，對兀利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恭敬和順從。

    回到柔然近兩年的時間，他立下戰功無數，卻沒有實質性的兵權，有的隻是自己的十八名貼身侍衛，直到上次查拉設計伏擊，他將計就計讓兀利被查拉伏擊，用了若肉計再次救了兀利。

    生性多疑的兀利果然對查拉產生懷疑，把柔然王庭的兵權才一分為二，伊力亞真正成為柔然的俟力發。

    我聽的明白，卻對另一件事存有疑惑，不解道：“你們柔然不是有父死兄長可以娶庶母之風俗嗎？你為何一直對小姐和兀利的事兒耿耿於懷呢？”

    伊力亞停住了腳步，可能以為我在嘲諷，瞪我一眼口氣生硬地說道：“這不假，可那也是在我父汗去世後，或是夫妻雙方不在相悅，無情感可言，不願再在一起。想我父汗那般寵愛她，她還背叛我的父汗，她自以為自己所做之事，我父汗一無所知。”

    他說著長舒了口氣，“可歎我父汗，知道後並未對她怪罪，心暗自默認了，覺得自己百年之後，她隨了兀利也算不錯的歸宿，父汗對兀利的本性自是看的清楚，擔心有一天兀利真承了汗位，於我來說最是危險，他定不會留一個曾經整日揚言要殺他的弟弟。

    父汗私下和我說，要把汗位傳給我，並把‘狼王嘯王符’給了母親為我收著，還防備著一旦兀利叛亂，母親手中有牽製他的東西，父汗始終篤定地認為我和兀利之間，母親斷斷會以我為主，可她呢？父汗屍骨未寒，她轉手就把‘嘯月符’給了兀利！她這一生都愧對父汗！”

    “不是這樣的。”我急急為梅疏影爭辯道，“小姐是聽說你，你出征不在人世，心灰意冷，自知留著‘嘯月符’於她並無益處，況且兀利又答應她，一旦承了汗位賜封她為大可敦，她要為自己以後的命運和阿史丹考慮，才不得不交出‘嘯月符’，她心中從始至終都是為你著想。”

    伊力亞扭頭怔怔地看著我，我一擺手，“算了，你們母子間的事情，隨你們去，我隻是說出了事實，隨你怎想吧，我真是多管閑事。”後一句我聲音低了下來嘀咕道，卻是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其實，我自救出她那一刻起，心中……早已經原諒了她。”伊力亞小聲地說道，我甚是詫異地扭頭看他，真是難得，極少聽他這般伏低身姿說話。

    “那你為何不告訴小姐，讓她走得也安心。”我鄙視他，人都死了說什也無用。

    “母親最是了解我，我不說她也會知曉。”一旁又傳來更低聲的嘀咕。

    我氣結，瞪著他斥道：“她知道是她知道，她要的是經常能看到你，想讓你陪她說說話，而你呢？根本不見她，小姐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我為梅疏影憤憤不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