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拓目光柔情似水地看著我，張開了嘴，我滿臉含羞帶笑地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

    看他都喝完，我笑容加重，先是淺淺地笑，接著是咯咯地笑出了聲，最終大聲地笑著。

    慕容拓張著嘴吃驚地看著我，那眼神就像是不識得我，我依然笑著，他依然大睜雙眸看著我，好半天才顫著聲音問道：“阿月，你……又能說話了？”

    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帶著笑音說道：“慕容將軍錯了，我本就會說話，何來又能？”

    我明明是在笑，可眼淚卻在臉上肆意流淌，隻是我眼中再也難泛出柔情，冷漠地看著慕容拓。

    “你……都記起了？”

    “我一直都記得，何來記起之說。”我平靜地答道，隻是我的聲音中透出的冷都讓我自己感覺到陌生。

    “阿月……聽我解釋……孩子……”慕容拓說到這兒，突然像被凍住般不能動了，也發不出聲音，他身子無力地向後躺倒，眼眸大睜，驚怔地看著我。

    這一幕如此的相似，在柔然時曾有位我恨極之人，卻從未欺騙我，我用“沁骨柔”讓他服下逃離。眼前的人，我愛之深，時時想回到他身邊，卻被他傷的體無完膚，再用“沁骨柔”也是為了逃離。

    我黯然，世間的男子千千萬萬，我極其有幸的遇到了兩位極出色的男人，是他們讓我嚐盡了人間百味，而我卻用著同樣的法子把自己被碾碎成齏粉的心一點點修複，極力修複那著道道傷痕，隻是我知道，這傷痕再如何修複，留下的終究是深深的疤痕，讓我今生今世都難以如斯般無波無瀾。

    說好的不會再心動，可還是腳步躊躇，我近前，看著慕容拓氣宇軒昂的臉寵笑著，顫著手輕輕撫一下他的臉寵，淚水卻止不住地在流：“慕容拓，此時你無需再說什，說什都已是覆水難收，我再也不想聽，一切我都看的清楚，你也無需再巧舌如簧騙我……你所謂的肺腑之言在我耳中已經是剜心的刀。”

    明明早就想好了，對於害死我兒子的人，我不會在動半分的情意，我明明想千刀剮才解心頭之恨，明明……這明明此時已是蒼白無力。

    唯有如刀絞的心痛：“你放心，我文夕月的人生中沒有學會‘卑鄙’二字，我不會殺你……必竟……你曾在我閨閣寂寥平淡的日子中，給我添了一道驚豔歲月的風景，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歲月，我原以為這風景會絢麗我一生，無論何時何地都是我用一生來細細回味的茗品佳釀。”

    說到此，我淒然冷笑，“如今想來，卻發現，這原來是你早早為我準備下的剜心切肺的刀。”我說著站起身，冷漠地看一眼他依然大睜的雙眸，“是死是活全憑你的造化，從此我的人生中再也不會出現‘慕容拓’三字。”

    我叫進安廚子，安蘭挽著個包袱跟在他後麵，拉住我道：“夫人，我們現在就走吧。”

    安廚子語氣興奮地也說道：“妥了，侍衛們飲了將軍賜的酒都‘睡’了。”

    我點點頭，讓安廚子開了後門把洛管家放進來。洛管家一見慕容拓，近前一步拔出隨身帶的一把短刀就要對慕容拓下手，我攔住他，洛管家恨聲道：“還留他做什，要不是慕容家老爺和夫人就不會死，要不是他，小姐的孩子又怎會慘死。”

    一說到我那剛剛出生的孩子，心痛就會如影相隨席卷全身，我還是出手攔住了洛管家：“洛叔，我下的藥，怕是他不能再活過來了，何必再髒了你的刀。”

    我把給伊力亞服剩下的“沁骨柔”軟骨散全給他放在了湯中，我無解藥，有解藥的綰娘已死，就算從別處尋來，不會那般的及時，等到那時怕是慕容拓早就心肺枯竭而亡。

    洛管家恨恨地瞪著他，我指慕容拓道：“他是動彈不得，可門外那些侍衛的蒙汗藥，時辰長不了，我們趕緊離開。”

    安廚子和安蘭同我們一起走，趙嬸綁了也未傷他性命，必竟她是慕容拓派過來的人。

    幾人出屋前，我回頭看一眼眸中有淚光閃動的慕容拓，伸手從懷中取出那隻鴦鳥頸鏈，放在他胸前，說道：“鴛鳥單飛太久終會心冷情消，枉負了鴦鳥若情昭昭，人不能同心，但願鳥兒同翔。”

    我剛轉身，就見走在前麵剛剛邁出一條腿的洛管家被人用刀逼著一步步退到了屋內。

    我穩穩心神，笑道：“秦將軍果然是心思慎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