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達最近對一件事兒充滿了疑惑，就是他已經不止一次在可汗王宮中大可敦的“鸞棲殿”門前，看到可汗跪在那兒了。

    今日是個月圓夜，已經二更都過了，他巡視到“鸞棲殿”的附近。果然，遠遠又見伊力亞可汗跪在門前的身影了，身子筆直，一動不動。吉達讓左右都去別處巡視，自己大步走了過去。

    “可汗……”他一出聲，伊力亞像是被蜂蜇了般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身子不知是起的猛了還是跪的久了麻木了，一個站不穩，差點摔倒，幸好吉達手快扶住了他：“可汗當心。”

    吉達這才發現，難怪可汗站不穩，敢情他是……跪在馬鞭上！

    吉達詫異地看著伊力亞，奇怪道：“可汗，您，您這是做什？是練什功嗎？”

    伊力亞幹咳幾聲，一如平常那般冷著臉平淡地說道：“古時有位越王勾踐為了時時記住被吳國滅國之恥，是夜夜舔一苦膽來明誌，我仿效他，提醒自己不忘身肩興我柔然之大任，他日必收突厥，滅大梁一統天下。”

    “可汗，您是英雄，屬於佩服，屬下願意和可汗一起磨練意誌。”吉達感動極了，有此可汗柔然必稱霸天下。

    “不必，我一人即可。”

    “那怎成，可汗是柔然的天，天都如此，百姓更應效仿，屬下不但如此，還要讓阿鐸等人夜夜如此，還要……”

    “莫要誤我明誌，趕緊走吧。”伊力亞厲聲打斷吉達準備大表忠心的一大套言語。

    “可汗……”

    “我聽大可敦說，雅丹又有了身孕，以後巡夜之事交給阿鐸，你無須再巡了。”

    “可汗那怎成……”

    “你在囉嗦，我抽你。”伊力亞有點心煩地說道，就要拾地上的馬鞭。

    吉達忙跳開了，邊說道：“我走我走，可汗對屬下真是太好了，屬下太感動了……”

    吉達感動了一路，沒回自己家，而是去找“悶葫蘆”阿鐸，也想讓他感動一番。

    一見阿鐸，就把自己見到的情況說了，臨了還一副豪氣衝天的樣子說道：“可汗都如此了，你我是他最得力最忠心的屬下，理應帶頭效仿，為可汗分憂！”

    阿鐸瞪了他一眼，冷冰冰甩給他一個字：“豬。”

    吉達有點惱罵道：“好你個悶牛，我誠心找你商量事兒，你卻罵我，王八犢子，要是巴紮還活著定早就隨了我這樣做了。”

    “傻！”阿鐸再蹦出一個字，拉起吉達就走。

    “你拉我去哪兒……”

    “讓你這傻人明白。”

    “你才傻……”

    兩人拉拉扯扯中再次回到“鸞棲殿”附近，蹲在一處房子陰影中，向“鸞棲殿”那邊悄悄地望著。

    殿前伊力亞依然身子筆直地跪在哪兒，一動不動。

    吉達有點不明白阿鐸的心思，低聲罵道：“你個王八犢子竟然偷窺可汗，小心挨鞭子，告訴我你都偷窺幾次了？”

    阿鐸不理他，用手一撥他頭，示意吉達看向那邊，吉達忙看向伊力亞那邊，隻見房門一開，大可敦文夕月從屋內出來，到了伊力亞麵前，是圍著伊力亞轉了兩圈，就聽伊力亞可汗抬頭可憐兮兮地說道：“阿月，莫生氣了，讓我進屋可好？”

    蹲在暗處的吉達和阿鐸不由一哆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好生的肉麻。兩人從來沒聽伊力亞這般柔聲細雨，聽了簡直讓牙直發顫，兩人以為聽錯了。

    就聽大可敦清甜的聲音傳來：“知錯了？”

    “嗯。”就見他們的可汗聽話的嗯了一聲點點頭。

    “想明白了？”

    “嗯。”

    “錯在哪兒？”

    “我不該趁你熟睡時‘霸月硬上弓’，不該用胡子把你紮醒，不該未洗漱手就拿烤羊肉吃，不該當著侍衛們的麵抱你，不該……”

    吉達和阿鐸互相對望一眼，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地上，吉達低低聲音道：“長生天啊，可汗何時變成綿羊了？這……也叫錯？”

    阿鐸瞪他一眼，低低聲音罵道：“笨，這叫夫妻情趣。”

    “啥玩意兒？”吉達奇道。阿鐸目光未離“鸞棲殿”那邊，用頭示意吉達繼續看。

    就見大可敦背著手，一副高傲的樣子邊踱著步子，邊說道：“好吧，看你認錯的態度還勉強誠懇，我就免了你的罰，不過，要背我進屋。”她說著噌地一就躥到了伊力亞還跪著的背上了，動作靈活的就像一隻歡快的鳥兒。

    “好！”就聽伊力亞語氣歡快地答道，立碼就躍起了身，許是跪久了，他步子稍趔趄了一下，便如一匹歡快的野馬背著大可敦跑進了屋內。

    直到屋內的燈光熄了，兩人才瞪著驚奇的眼睛站起身，悄悄走到那馬鞭前，一起低頭看著，互相對望一眼，吉達似乎明白了阿鐸為何說他傻、笨了，不由咧嘴笑了，剛笑到一半被阿鐸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此時，屋內隱隱傳來他們可汗一陣陣粗重的喘息夾雜著低吼聲，這聲音太特別了，不同於發怒，似壓抑似歡快，更似痛快地發出，還伴有女子嬌柔的呻吟聲。

    均已成家的兩人對望一眼，逃也似地跑了。

    兩人又圍著王宮巡視了一遍，才向各自氈房走去，路上吉達又說道：“阿鐸，你說大可敦可真狠心，讓可汗跪馬鞭來懲罰。可汗竟然……那般情願，他還是我們的可汗嗎？想不通……”

    阿鐸低頭走著，默默地說道：“大可敦向來聰惠，還古靈精怪，但願……但願安蘭莫要學了她那招。”說著還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膝蓋。

    吉達從來未見過阿鐸這般的局促，不由大笑起來，嘲道：“你小子，成親沒多久，還沉浸在夫妻的歡樂中呢，就算安蘭罰你，你不也會跟可汗那般屁顛屁顛地受著，不像個男人。”

    “你個臭嘴巴，說我就說我，你背後說可汗，當心挨鞭子。”阿鐸罵道。

    吉達自知失言不由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骨碌著大眼睛左右看了看，見沒什動靜才鬆了口氣。

    “雅丹可跟了大可敦許久了，怕是早就學會了，你就等著吧。”阿鐸在旁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提醒道。

    吉達大咧咧地答道：“放你個臭屁，雅丹才不會呢，我才不會……”他說著，左右看看把聲音壓的低低地說道，“像可汗那般成為自己女人的奴。”

    “吹牛，說不定你今晚就會受罰。”

    “放屁……”

    阿鐸的話沒過半個時辰就得到了驗證，雅丹因懷了身孕，口中沒什滋味，讓吉達白日給她尋些酸物，吉達早就忘了。

    雅丹想想可汗對大可敦的樣子，就心生羨慕，而吉達是個粗線條，總不拿她的話當回事，她早就想讓他長長記性，她“害喜”的厲害，吉達竟然又忘了給她尋酸物，她不由把悄悄從大可敦那兒得知的法子用在了吉達身上。

    吉達當然是不從了，大嚷道：“這太他娘的丟男人的臉了。”那個，伊力亞可汗不算，他心為伊力亞可汗開脫著，“我是堅決不這樣做。”

    雅丹火了，大罵著吉達不是真心待她，自她懷孕，吉達感覺雅丹的脾氣也愈發大了起來：“你若不去，我明日就稟了大可敦，你，你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