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淡淡的夾雜著點香味，隨著這淒寒夜風送到了她的耳中，阿九微微的一蹙眉，看著遠方有些閃速的星光。

    “這大晚上的，你就不怕別人說閑話？”阿九也跟著李煜坐在冰涼的石階上，一個在上一個在下……

    李煜閉著眼，感受著此刻的寧靜，一呼一吸間並沒有開口，隻是過了很久，連阿九都覺得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他才忽然開口道：“你知道嗎？我現在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無能，恨自己……”

    這樣頹廢的李煜看起來就與尋常人一樣，沒有不同，“你沒有錯！”阿九適時的打斷了他的話，綻出一個最無拘的笑容，“你是一個好國君，一直都是，隻是可惜，可惜改不了天命。”

    她明白李煜的心中的沉重，卻不明白李煜的沉重是為哪般，李煜不是為了亡國而是……阿九忽然發現李煜手上把玩著一朵夕顏花。

    頓時明白了……

    “你是覺得你對不起她嗎？”阿九覺得此刻淒涼的很，李煜猛然放手，那朵最顯眼的夕顏便落在地上，隨風飄落……

    李煜仿佛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一點一滴的全都說出來了，“有些事情我隻能埋在肚子了，什人都不能說，這是一國之君的悲哀，你知道嗎？娥皇臨死之前就那樣的咽不下一口氣，拉著我，告訴我，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南唐。”

    李煜最不希望的就是做亡國之君，可他終究還是亡國了，他看著阿九，忽然笑了，似乎看著阿九能夠看到那個深愛一輩子的女子。

    阿九一語不發，知道他現在隻是需要發泄，需要將自己心底的話都講出來，她隻需要靜靜的凝聽罷了……

    阿九一直覺得李煜這一生都是為唐國而活，將所有的事情都埋藏在心底，是那的悲哀，她開始有些可憐這個男子，盡管這個男子是唐國最有權勢的人。

    一切皆有法，如夢幻泡影，阿九一直都知道，所以她並不如李煜一樣去執著，南唐和蜀國都是一樣的命運。

    這天下，終歸是要一統的。

    “阿九，你說南唐覆滅是天命，可為何要我來承擔呢？”李煜眼神開始空洞，他想要保護南唐，就像保護周娥皇一樣，可周娥皇死了，南唐也要亡了。

    “國主，萬事萬物，有舍便有得，放下，或許會有別的境界呢。”李煜是初佑的轉世，執著千年，所以三世亡國也無法回到那天界，亡國，其實不算什的，他隻是害怕失去一切，那些他一出生就有的東西。

    李煜卻歎了一口氣，“當局者迷，如何能夠這樣輕易的說不在意呢？”

    “阿九，為了南唐，我隻能委屈你了。”李煜忽然轉過身，麵容枯槁的是那的人，阿九卻也是淡然的一笑。

    阿九仿佛是猜到了，站起身來，卻蒼然的一笑道：“可是，你有把握晉王殿下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這觸手可及的天下嗎？”

    她從來都不相信她在流年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若是有那重要，流年如何會放手呢，李煜隻是看著她，嘴角勾起，仿佛是想到了什好笑的事情。

    “何必妄自菲薄呢？”

    李煜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隨之馬上喊道：“來人，請宋國晉王妃殿下更衣，上城樓！”

    他回頭，隻見阿九淡然自若，仿佛已經將生死看透，“初佑大人，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的喊你，也許，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帶走！”這一次，李煜不會再心軟了，他是南唐的國君，注定是要為了自己的家國而戰……但這一次，他要賭上一把！

    天才蒙蒙亮，王帳內還是一片寂靜，卻在一刻間有刀戟之聲，男子拔出利劍，那劍刃上的鋒芒略微有些耀眼。

    那是流年……

    他的眼中有些寒光，如那劍刃一樣，終於到了如今的地步，統一天下結束亂世，這是個天大的造化。

    “殿下！不得了了，你快去外邊看看！”是趙普的聲音？流年覺得很奇怪，乍浦從來都沒有這不冷靜的時候。

    他緩步的走出去，順著趙普的目光.

    他能看到那高聳的城樓上似乎吊著一個人，熟悉的很……他快步的上馬，揚鞭而去。

    金陵城下，流年眯著眼，湊著那朝陽，終於看清楚了那個吊在城樓上的那女子，那女子臉上幹淨得很，未施粉黛的模樣也好看的緊，發上無朱釵環佩，隻是一身白衣襯托的很美。

    這本是最狼狽的時候，但是她卻沒有任何的懼怕，她閉著眼睛沒有看到流年，可流年卻看得清楚，他握著馬韁的手越發的緊，眉頭蹙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