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秋月是被痛醒的，身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如鑽心的蠱蟲四處遊走。她深吸一口氣，爬了起來，環顧四周，這間屋子的擺設熟悉得很。她之前在這待了近一個月，可笑的是也是養傷。

    外麵傳來爭執聲，那音色聽起來熟悉得很——紀凡和紀族長。

    “不是叫你護送車隊南下的嗎？你怎跑又回來了？”紀族長不悅的問。

    “如果我不回來，你們就要犯下大錯了！”紀凡淡然回道。

    “雲秋月壞了我們的好事，她死有餘辜。”紀族長惡狠狠的說，“怎，難道真如慕容衝所說，你看上雲秋月那丫頭了？我跟你說這是不可能的，趕緊歇看了這心思。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如果她沒有嫁給苻宏還有些許可能，但她現在已經嫁進大秦皇家，東晉的子民是不會答應的。”

    “父親有精力擔心我的事，還不如多想想辦法，該如何讓自己脫困。六批貨都是在去南邊的路上被劫，已經引起了大動蕩，大秦朝廷很快就會查到我們頭上，懷疑我們的用心。”

    “還不是麵那位惹的禍！你還救她回來幹什，不殺了她已經萬幸了，你還救她回來！你真是要氣死我！”紀族長一幅恨鐵不成的樣子。

    “父親，劫鏢的事，你們有證據證明是雲秋月所為嗎？單憑慕容衝一人的揣測，就如此草率的定斷，這可不像是父親的性格所為。”

    “為父還不是擔心雲秋月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祁先生，會對你不利。當初你設計窮奇接近雲秋月，害雲秋月差點沒命，又設計雲家西府與丁家合謀，也是差點要了她雲秋月的小命。你說，如果她知道背後算計她的人是你，你猜她會怎想？”紀族長皮笑肉不笑的說。

    “父親若真擔心的凡，就不該在此處提起此事。”紀凡冷然道。

    紀凡也是練過武的，紀族長知道雲秋月醒了，紀凡也知道。隻是紀族長就是要當著雲秋月的麵揭露紀凡，讓她知道紀凡的真麵目，與紀凡撕開臉，叫他們不合。

    “嗯哼，這些年我花了那多心血培養你，你可別做出背信忘義的事來，也別做出掉鏈子的事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的親人還在東晉的皇宮受苦，等著你回去救她們。”

    紀凡深吸一口氣，隱忍地說，“我自然知曉！”

    “你好自為之！哼！”紀族長甩袖離去。

    屋的雲秋月聽到二人的對話，已經震驚得目瞪口呆。這個時候她真心希望那扇門不要打開，希望門外的人就那的悄然離去，讓她有時間消磨這個驚人的秘密。然而事實並不如她所願，那薄薄的一扇門，還是被推開了，一道佝僂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盡管在過去的兩個月，雲秋月會偶然想起這個喜歡穿白色衣服的人，但這個時候雲秋月非常不想見到他。真正應了那句相見不如不見。

    那道佝僂的身影跨過門檻，走近雲秋月，一直走到她的床頭，坐在床沿上。他毫不費力地將雲秋月緩緩推倒，自己平躺在側。

    雲秋月沒有劈頭蓋臉的質問紀凡。她側頭看他，說實話，她不恨他。

    “雲秋月，你有什要問的嗎？”紀凡沙啞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蕩漾。

    “你想說什？”雲秋月不答反問。

    紀凡翻了個身，小心翼翼地避開雲秋月身上的傷，抱著雲秋月頭，將她納入懷，“其實我什都不想說。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說，你肯定會恨我，如果我說了，你也會恨我。可是雲秋月，我真的迫不得已！”聲音充滿了無奈。

    雲秋月閉著眼，不出一聲，安靜地聽著紀凡繼續往下說。她知道，此事的紀凡隻想要一個傾訴對象。

    “我出生在東晉的皇室，排列十七。別人都以為頂著皇子這個名頭，很威風霸氣光鮮亮麗，其實並不然。有句話叫無限風光在險峰。皇室最不缺的就是子嗣，每個人都想著往那個位置爬，大家都是踩高就低的人，而我母妃是個卑賤的舞女，所以我生下來注定就是個遺忘者，是個犧牲品。我還有個妹妹，八歲前，我們三人在皇宮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直到有一日，一個大臣提出一個未雨綢繆的提案，派東晉的人潛入大秦擔任細作。父皇聽了很高興，同意了。”

    “知道這個消息後，我跑去拜見父皇，說我願意去大秦。父皇沒有片刻考慮就答應了，還給我母妃不少賞賜。母妃和妹妹看到賞賜大為高興，她們終於可以過上了人該有的生活。看到她們開心，我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背井離鄉來到大秦，已有十多年，但我一點不後悔。我覺得這樣很好。”

    “人性都是自私貪婪的。起初父皇對我的工作還挺滿意的，但漸漸的，他已不滿足僅僅打探消息。他要我們將這些年存儲在大秦的物資，運去東晉。完全不顧及我們的生命安全。”紀凡苦笑。

    “大秦想要吞並東晉，而東晉又何嚐不想吞並大秦。我的師父，上一輩的祁先生，他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算命先生，十多年前他算出雲家有異動。便離開了東晉，他走訪了很多地方，在高車、大秦、燕國等地不斷的布下棋子。然而，妄動天機勢要遭天譴的，他老人家還沒來得用這些棋子就仙逝了。於是他將剩下的事交給了我，而我接替了他的衣缽，繼承了祁這一門派，成了這一脈的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