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泰攙扶著紮萊，走在回家的路上，內心五味雜陳。他後悔自己一時衝動惹是生非，更後悔自己未暇細想定下賭約，當然最後悔的莫過於自學劍以來自己貪玩任性，如今已一十有六，劍術卻一塌糊塗，在蓑衣人麵前竟不堪一擊。

    尚泰歎了口氣，道：“紮萊，今日之事切莫向爹提起，知道了嗎？”

    紮萊點了點頭，皺眉道：“少爺，你難道真的打算一年之後再跟他們打嗎？輸了的話……”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難道你還要我毀約不成？”

    紮萊素知尚泰的性子，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好。

    尚泰見紮萊愁眉苦臉，強作歡顏，拍了拍紮萊肩膀道：“好兄弟，從今以後您我二人苦練劍法，一年之後未必便會輸給那三個鹹魚佬。”

    紮萊道：“少爺從此便肯刻苦自然最好不過，但主宰劍法向不外傳，更何況我隻是個卑鄙下人，就算少爺您同意，老爺也決計不肯教我的。”

    尚泰道：“老頭子不教你，他總得教我吧？他教會了我，我再偷偷教你，咱倆去雨林空地中拆招，又有誰能知道的了？”

    雖說主宰劍法並不外傳，但尚雄每次指導尚泰之時對紮萊並不避諱，任其觀看，偶爾還讓紮萊陪練喂招。紮萊雖有心學劍，但其為人過於憨厚，怕惹尚雄與尚泰不喜，始終不敢僭越偷師，十幾年來劍招雖已記得十之七八，竟是一次也沒有親身演練過，平時隻敢練些站樁打坐的粗淺功夫。今天聽得尚泰這樣說，心結已去了一半，霎時間轉悲為喜：“少爺真的願教我學劍？”

    尚泰見紮萊喜上眉梢，笑道：“不教你，難道一年之後要讓我以一敵三嗎？”

    果然，第二日天還未亮，尚泰與紮萊便開始練功，讓尚雄也有些驚訝，平時吊兒郎當的熊孩子居然轉了性。

    過了晌午，二人便來到雨林空地，這時紮萊方敢演練主宰劍法。二人互相切磋比試，練之竟日，倒也不覺勞累。

    轉眼三個月過去，期間二人練劍日複一日，從未間斷，卻並不感枯燥苦悶，反倒覺得愈發有趣起來。

    “紮萊，為何我的二段刺總能被你挑開？”尚泰說著，又是一記二段刺，直指紮萊小腹。

    紮萊急退兩步避開鋒芒，劍頭輕點，趁尚泰第二擊蓄力之時將尚泰劍鋒輕輕一挑，頓時將其攻勢化於無形。紮萊反擊得手，卻並不搶攻，立劍收勢道：“少爺，老爺曾說二段刺的精髓唯快一字，兩下刺擊銜接應如行雲流水，方能讓敵避得了第一刺卻難防第二刺，即使勉強防住第二刺，之後招式也先機盡失。少爺的二段刺剛勁有餘而迅捷不足，兩刺之間相隔過久，便能讓人尋出破綻。”

    尚泰眉頭一皺，突然身體旋轉一周，劍鋒順旋轉之勢向紮萊襲來：“那我這一記順劈斬又如何？”

    紮萊一看尚泰使出了得意技，當下不敢怠慢，頭急向後仰，一個下腰，堪堪躲過劍芒，好不狼狽。尚泰正得意間，突然左腿一麻，身形不穩一個踉蹌，回過神時卻見紮萊劍鋒停至自己胸前，顯是敗相已呈。原來紮萊下腰之後順勢以手撐地，使出一招掃堂腿攻尚泰下盤，突出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自然一擊得手。

    尚泰把劍一摔，忿然道：“不練了不練了，你這才練了三個月，我就已經打不贏你了。老頭子早說了，我根本不是學劍的料！”

    紮萊道：“少爺不必灰心，剛才那記順劈斬已然十分出彩，隻不過我與少爺日日拆招，方才知道破法。順劈斬本就是剛猛淩厲的招式，少爺天生神力，用起來效果倍增。倘若換作未見過此招式之人，定然是接不下的。”

    尚泰往地上一坐，道：“主宰劍法這九式之中，也就順劈斬這一式走的是剛猛路子，其他的招式讓我用起來簡直像狗熊繡花！”

    紮萊與尚泰拆招日久，自然也明白尚泰的苦惱。主宰劍法輕盈靈動，雖隻有九式，卻包含了九九八十一種變化。尚泰無論體格性格均與主宰劍法格格不入，反倒是紮萊根骨奇軟，又擅變通，學主宰劍法如魚得水，武功進境一日千，才三個月便有反超尚泰之勢。當然，尚泰畢竟亦苦練三月，比自己之前也已大有長進，隻不過進境較紮萊稍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