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變化還挺大，雖然還是原來那般的華麗莊嚴，但莫名的讓我感覺到有些荒涼。

    我沒有立馬入天宮，轉身往從前常去的地方而去，天河之畔的天孫早便離開了，河畔那往日也沒了長吉往日的堆堆灰雲，隻剩下一派荒涼。

    那大片大片的鳶尾婆羅，美得讓人忘卻一切，隻為在那一整片紫色之中沉鬱，那時滿天星鬥，日子行的緩慢。

    我緩步行在天河之畔，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星鬥，我走過河畔，在河堤上坐下，想起那年我將他那青銅爵遺落下瀑布，想起他護住了我，眉目溫柔，倒映了河漢燦爛。

    我坐了許久，久到我快要忘記我是來尋哪吒的之時，便看到有一個紅衣男子自南天門出來，眉目略有落寞。

    他見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的繞過那長得貌似於織布機的織雲機，踏上了河堤。

    我盤坐在河堤之上，見他來，沒什意外，但也並沒有歡迎的意思。

    哪吒道：“恭喜飛升。”

    “這於我而言是好事，但對你來說，卻未必是件好事。”我將目光落在哪吒那張臉上。

    他不笑時，自有一種位高權重之感，往往是讓人仰望，便是往日盛名在外，也沒什仙娥真的與他糾纏不清，都源於他這一臉冷漠，但笑起來，偶爾也明豔如春花，惑人的很。

    隻是經曆了太多，我到底是有些免疫了。

    “我知道你是為了什而來。”

    哪吒歎了一口氣，將目光自我麵上挪開，我有些茫然。

    他麵上那戀戀不舍的是怎回事？

    我想不明白，哪吒這人反複無常的，不是我這等活了幾百年的小年輕能夠看懂的。

    “既然我來了，那便還給我吧。”

    我幹脆就很是直接的朝著他伸出了手，他愣了一愣，隨即想到了什，又淺淺的笑了起來，道：“那東西不在我身上，我隻能把這個還給你。”

    他說著，自手腕上褪下一枚銀色的鐲子遞到我麵前。

    是陰鐲。

    我看著那伴隨了我好些年的鐲子，心情略有些複雜，但終於還是接了過來，道：“那在哪？”

    尺木，龍族之根本，若無尺木，凡龍不能修道，不能飛天，不能橫跨兩界。

    龍族的每一條龍都有屬於自己的尺木，沒有尺木的龍……便不是龍了。

    隻是我本來也非龍族，是以對尺木一直沒怎在意，息壤重塑的身軀遠比龍族真身要強得多，但額前空落落的一塊，再怎，也是讓人不舒服的。

    “沒了。”哪吒說到這，臉色並不好看。

    他見我不答話，又道：“當日我將你……的軀體奉獻給了天帝，助天帝渡了一劫，之後天宮食龍的事情外泄，敖烈與極樂世界、散仙聯盟串通一氣，我疲於奔波在戰場之中，也無暇去打探尺木的事了。”

    哪吒說到這，目光之中滿是歉疚，有些灼灼的望著我，道：“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我……你畢竟是在天帝手下當差的，要聽他的話，再正常不過了。”我是很想說輕易的說我原諒你的，但是不知道為什，從前輕易就能夠說出口的話，此刻在我口中囫圇了半天，也說不出口。

    哪吒愧疚的道：“多謝體諒。”

    我不答話，我自小跟著長吉長大，他的離去對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打擊，便是之前他已是給我打了預防針，已是告訴過我，他會離開我，便是金蟾告訴過我，他的真身還在極樂世界修養，他終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哪吒見我半晌不說話，又道：“我父王，他想見見你。”

    “為什？”我有些疑惑。

    實則以我與哪吒之間的恩怨，我曾經腦補過數遍我與他在仙界再見之時的畫麵——那絕對是會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的。

    但是很遺憾，我與哪吒和平收場，不，是連點火星子都沒有。

    他有些消瘦了，原本便得極其精神的紅衣穿在他身上，此刻都顯得有幾分弱不勝風。

    “他……你若是願意見，見了他定然是知曉的，你若是不願意見，我也並不勉強。”

    哪吒說的可憐兮兮的，我看了他一眼，又想起長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