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圈子

    文/周海亮

    男人肯定知道他試圖帶上火車的屬於違禁品，所以當值班警察把他叫到一邊，問他紙箱裝了什，他老老實實地回答，液化氣罐。

    你抽煙嗎？警察問他。

    謝謝。他抬起手。

    警察笑了。以為我要給你煙抽？他說，液化氣罐加打火機，如果你是警察，會不會懷疑這個人有不良企圖？

    誇張了吧。男人說，液化氣罐當炸彈？壞人的設備應該比這先進得多……

    為什要帶個液化氣罐？

    工地上用的，還剩半罐氣，舍不得扔。男人說，回鄉下，還能接著用。

    舍不得扔也得扔。警察說，不扔的話，你連火車都上不了，怎回鄉下？

    太浪費了吧。男人說，還剩那多……

    你可以送給你的工友，或者，賣給他們也行。警察為他出著主意，你現在就可以給他們打個電話。

    都回家了，工地上早沒人了。男人說，如果不是留我守工地，我也早回家了。要不這樣吧！男人想了想，說，我把液化氣放掉，空氣罐拿回家。

    在候車大廳放液化氣？警察哭笑不得，你以為這是你家院子？

    那就去門口放。男人說，這新的氣罐，哪能丟掉呢？

    警察問他，幾點的火車？

    男人看看牆上的大鍾，說，還有一個小時。

    那這樣吧！警察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但你得保證把液化氣放幹淨，還得保證一路上都要守著你的氣罐。要裝紙箱子，用繩子紮緊……

    男人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好咧。

    警察開著車子，與男人來到近郊河邊。男人打開氣罐閥門，一股難聞的氣味迅速在河灘上彌散開來。警察捂著鼻子，問，怎今天才往家趕？

    看工地啊！男人說，又是鋼筋又是水泥的，萬一被賊偷了……你以為我喜歡在大年三十往家趕？明天晚上才能到家。過年，過得就是個大年三十。對不對？看春晚，喝酒，打牌，吃餃子，放煙花，看煙花，多滋潤啊！你喜歡煙花嗎？我最喜歡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