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采唐失蹤，之前走過的所有路, 經曆過的所有事, 都是調查重點, 6語雪當然也被問過話，當時的話語表現，同此刻一致, 也算合乎情理。

    人要幹壞事，最先想的是怎隱藏自己, 甩鍋給別人, 主動吵架露麵, 不合邏輯。

    而且因為吵過架, 心中有恨, 下意識關注宋采唐都去了什地方，做了什事，也不算太違知, 怎解釋好像都有道理。

    但這所有一切的前提，是沒有陳皇後。

    加上這個，所有行為蒙上一層霧, 就很難說了。

    趙摯是真的不了解6語雪，從頭到尾都沒有。

    “你到底在想什？”他目光沉沉看著她，“做過的事，走過的每一步, 可都想仔細掂量斟酌, 想的透徹清楚？ ”

    這話不僅目光很沉, 聲音也很沉，似帶著惋惜和歎息，穿越時光歲月而來，讓人感覺……說不出的失望決絕。

    6語雪目光一顫。

    她在後知後覺，也感覺到了，今天的表哥很不一樣。

    殺伐之氣明晃晃，不再想忍耐，不再想拖延，他應該……做了什決定。

    這個決定同她有關，且於她而言，絕非是好消息！

    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手帕子攪的死緊，下意識想辦法。

    而在她不沉默不語的這段時間，對方眼神殺氣越來越大，最後盯著她的感覺像仇人！

    為了一個宋采唐，他竟能做到這種地步！

    6語雪心內終於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這個男人……好像永遠不會屬於她，永永遠遠，不管怎努力。

    想想就好心酸。

    “為什……表哥不喜歡我？”

    她聲音弱弱的緊緊的，從喉頭出，眼圈跟著紅了。

    趙摯皺眉“我為什一定要喜歡你？”

    “我們一起長大，有共同的經曆，共同的過去，甚至共同的愛好……”6語雪這次是真的走了心，嘴唇顫抖，雙目含淚，“表哥是男兒，開竅晚，不明白我的心意，可後來你明明忘了她，就該喜歡我的！隻有我知道你的過往，了解你的一切，喜歡你心疼你，陪了你那久，還無怨無悔為你做了那多！”

    到後麵，6語雪聲音越說越大，甚至有幾分理直氣壯的感覺。

    她是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差在哪了，這多年，她辛辛苦苦汲汲營營，求的不過是一份真心，近在咫尺的真心，為什趙摯就是不肯給她！

    趙摯差點都被這話氣笑了“找來一枕黃粱，借王妃的手喂給我，也是為了我？”

    6語雪啞然，眼淚掉了下來“我也是……真的為你好。”

    “為我好？為了你自己吧！”話到如此，趙摯一點也不想為對方兜住完美幻想，將一切無情撕破，“你一個孤女，想在偌大王府站穩腳，想無限擁有這等尊崇的地位和享受，必須要做很多事。討好平王妃是要，而我能給予的，關乎未來的東西，也更多。你想讓我記住你，迷戀你，為你掌控左右，是不是？”

    6語雪一顫。

    “當年我遇到了什事，平王妃有什想法計劃，一切源頭在哪，我猜你並不知道，你隻是察覺到平王妃需要我安靜一點，若能‘失憶’最好，你就動了心思，是不是？”

    根本不用6語雪直麵回答，趙摯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可你不知道，平王妃希望的失憶是帶著引號的，你的決定，卻是真心實意的。”

    “不管之後平王妃做了什抉擇，我猜你當時的想法，是想看著我醒來的。畢竟一個人如果什都忘了，對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會有下意識的依賴心理，如果這個人再溫柔點，安全感就會更多，可操作空間就更大。你認為，隻要我第一個看到的你，就有很大的機會喜歡你，是不是？”

    6語雪手一抖，不小心碰掉了茶盞，茶盞落地，出清脆聲響，碎的到處都是，淺黃的茶湯洇在地上，要多醜有多醜。

    “我不是故意的……”她趕緊站了起來，下意識想收拾。

    趙摯卻還沒放過她“不僅如此，為了這個目的，你還安排了很多事，比如——調開平王妃派來關著我，盯著我的人。這對於在王府居住數年，頗得寵愛倚重的表小姐來說，非常容易做到。你想獨占我，編出好故事，讓我信任依賴，讓我眼隻有你一個人。”

    “不過說起來，我倒還要謝你，要不是你把人調開，我就不會輕易在中了藥，身體不支的情況下，還能逃到外頭，離開平王府這座牢，也不會遇到宋采唐，喜歡上她，愛上她，願為她付出一切，結百年之盟。”

    6語雪沒法再堅持，整個人幾乎崩潰了，眼淚奪眶而出，搖著頭“不——不要再說了！”

    趙摯目光如鷹隼，緊緊盯著她“你所說的一切，‘為我’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你自己，你喜歡的不是我，是這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你為你的‘自我犧牲’感動，試圖用‘為了你’這三個字綁架我，不僅要讓我信，還把自己欺騙的早早就信了！”

    6語雪雙後捂住耳朵，死命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你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趙摯這次卻很聽話，話頭陡然一轉，鋒芒必漏“所以，你什時候跟了陳皇後的？嗯？”

    6語雪突然停住“表哥——在說什？”

    所有表情，定格在這一瞬間。

    臉上的淚，心中的悔，眸底的害怕和警惕，咬唇的震驚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