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上人、劍中理、劍下魂。紅楓下對坐之人,茶湯照天影,玥花浮珞瓣,對坐飲談,能識多少劍知音。鷇音子將茶杯放在桌案上,看著玄同,說道:“你破題引話,讓我耳目一新了。那你認為劍者持劍,是劍為主,還是人為主?”
“是人劍合一。”
“如何人劍合一?”
玄同不疾不徐,從容自若的說道:“識劍中音,知劍中情,乃至人與劍相融一心。”
鷇音子淡飲了一口清茶,“那一口無人持有的劍,它有生命嗎?”
玄同信手一招,飛光劍盒一聲清鳴,蚍蛉咋響。玄同撫摸著劍身,而劍也回應著劍者的深情,顫動不已。注視良久,玄同將劍放回,說道:“不一定。劍就如同人一般,渾噩度日者有之,呼吸隻是一種習慣,這種人不能說是活著;相同的,劍沒有劍覺靈性,也隻是一口徒具劍形的廢物,不能說有生命。”
“所以,你認為隻要有劍覺靈性,就算是一顆石頭,它也能說是劍嗎?”
玄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有劍覺靈性者,自然會展現出劍形。就如同東方那座遠山,在日陽西暮時、光影照射下,會出現劍的靈氣,那座山,是日暮當下便會展現劍形;就如同你……”
此話引來了鷇音子的好奇,說道:“我如何?”
玄同繼續說道:“你就像是朦朧月夜下的沉默,總有一股劍靈的錯覺。但你卻是實實在在的人,這隻能說,你的劍魂,已經拓印在了意識深處,這是一種割舍不掉的情懷,是一種對道的追尋與探索,更是一種對劍的執著。所以說,我雖然沒有見過你出劍,但你必定是一名用劍的頂尖好手,足堪巔峰。”
“嗯?哈哈哈,巔峰而非頂峰,用詞的深意,讓我探究了。”鷇音子灑脫一笑而罷,又說道:“不過呀,咱們現在是談劍,還是談靈呢?”
“是談劍之精魄。”
“那你如何一解劍上人、劍中理、劍下魂這三道議題呢?”
玄同以手指沾著茶水,在桌案上緩緩寫下了一個劍字,說道:“這不是三道議題,而是指一個情況。一名劍上人,因劍中理,而製造了一條劍下魂,這口劍,名為殺人。”
“那誰是劍下魂?”
玄同聞言一頓,便又恢複了原有的泰然,隨性說道:“我。因為藏在我劍鞘中原本的劍,早已斷了。現在的我,是重生過後的蛻變,是涅槃過後的升華,我所追求的劍道,離我又近了一步。”
鷇音子一笑了之,伸手接住一葉飄下的紅楓,說道:“嗯?哈,你確實是一名識劍的人。但,下一步談何容易。你因一個字,而困鎖了自我,而那個字,便是情。”
“嗯……”
“親情割舍不了,血脈割舍不了。到頭來,也許這場風暴,也會將你籠罩。”鷇音子老神在在的看著鎮定自若的玄同,嘴角帶著笑意,說道:“這也正是最真實的你,玄同。也是費奧納雷。”
“是啊,你知道為什我折斷了劍,卻還如此帶在身上嗎?”
鷇音子看了一眼一同插在飛光劍盒上的斷劍,說道:“對斷劍,還能如此隨身佩戴,表示你是一個惜劍的人。”
玄同苦笑一聲,此時的心境,就像茶杯中的茶水,一圈一圈的蕩起漣漪,“惜字,昔心也。昔時有心,今朝如何?惜劍,或許隻是一種歲月的折磨。而我,卻不能放下。”
“昔時有心,今朝依舊,否則不會斷劍隨身、劍靈在心。”
玄同抬眼說道:“你感動了嗎?”
“你話中的顫音,是一條因感情而墜落的靈魂哀吟。”
此時,緹妮婭緩緩走了過來,附耳說道:“主上,大皇子在門外投下拜帖。”
“不見。”
“這……”
“我不希望參加到這場風暴之中,置身事外,也是對父親的一種明哲保身。”鷇音子有此吩咐,緹妮婭自當遵從,領命而去。匆匆走開的緹妮婭,不為看到一旁滿是複雜之色的玄同,“是我的兄弟。”
“你拿他們當兄弟,但是他們不一定拿你當手足。”
“這就是皇家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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