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你愛我
傾城之戀
作者:徐逢
獎勵
十幾個人的聚會,從小飯館轉戰到老王家的客廳。
七月流火,人又多,客廳的櫃式空調設置在22度。君怡一貫怕冷不怕熱,又不好意思自個兒去把溫度調高,左顧右盼,看到一扇虛掩著的房門,趁人沒注意,君怡側身閃了進去。
熱乎乎的空氣包裹全身,君怡舒服地轉了個身,門已關上,劉辰皓站在她麵前。
“這很暖和。”她的身子還沒暖透,聲音微微發顫。
辰皓點點頭,看了她一眼。
這屋子大概是老王家的儲物間,厚厚的窗簾遮擋了午後強烈的光線。門外傳來電視機的聲音,正在放一首歌,是梅豔芳的《似水流年》。
辰皓伸出手,欠個身,“從沒請你跳過舞。”
同學四年,君怡從不知辰皓會跳舞,也沒想過他會在這,在老王家的一間小屋請她跳舞。但她並不覺得奇怪,也說不上是自己迎上去的,還是辰皓把她拽進懷的,兩人就在不足四個平方米的小屋空地上跳了起來。
辰皓舞步拘謹,手心全是汗。君怡的額上也沁出汗來。兩人默默地小幅度挪動腳步,房間的空氣漸漸變得粘稠,讓人透不過氣來。
音樂聲若有若無,漸漸消失。一曲終了,辰皓卻沒鬆開手,迎著君怡探詢的目光,他的頭低了下來。
君怡閉上眼,與他接了個長吻。
客廳有人提到他倆的名字,“人呢?人呢?”立刻有人斥道,“你真多事!人家單獨談談心可以嗎?”
“可以可以。”屋外是壓低的、此起彼伏的笑聲,喜悅、善意、意味深長。
劉辰皓喜歡潘君怡。人人都知道。
劉辰皓從未追過潘君怡。也許他怕被拒絕,也許他還不夠愛她。這是個耐人尋味的問題,沒人知道確切原因。
這是他們班大學畢業後的第一次聚會,也是上班入職前的最後一次歡聚。明天君怡要去黃山旅遊,辰皓則奔赴廣州,在那開始他的第一份工作。君怡不覺得她跟辰皓能談一場異地戀,對她來說,這個吻,與其說是開始,不如說是結束。
是她對一個單戀著自己的男人的獎勵。
每周一電
從黃山回來後,君怡每個禮拜都會接到辰皓的電話。他說自己的工作,說他對南方那座城市的印象。君怡饒有興致地聽著,在心勾勒出辰皓的工作生活圖景。
她是鐵了心隻跟辰皓做老同學的,幾個月下來,那每周如期而至的電話卻成了一個牽掛。
“你猜我現在在哪兒?”
“西藏?雲南?內蒙古?海南島……”君怡最不喜歡猜謎,報一串兒不著邊兒的地名,末了從鼻子哼一聲。
“我在你公司樓下。”
停頓一會兒,辰皓解釋說,他臨時被派到武漢出差,正好在君怡公司附近辦事。“我晚上的火車,出來見個麵吧?”
君怡做了幾下深呼吸,突然怦怦急跳的小心髒,有想尖叫的衝動,簡直是被愛神射過一箭的反應。20分鍾後,她看到辰皓,大冷天的,穿件蟹青色薄款西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正站在寫字樓大堂的中央。
他們互相打量了對方一眼,從心底發出同樣的感慨:他/她變了。
跟在電話聊天時的熟絡程度相比,他們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顯得有些陌生。辰皓伸出手在君怡肩頭輕拍一下,嬉皮笑臉的,“越來越漂亮了。你,是想逛商店,還是請我吃飯?”
君怡長呼一口氣,斜睨著辰皓,“到了我的地盤,當然要請你吃飯了。”
那突如其來的小緊張,雲遮霧罩般的兩人關係,此刻已撥雲見日般清楚。老同學出差路過,君怡當盡地主之誼,請客、陪逛,如此而已。
剛拿了幾個月薪水的職場新人,囊中羞澀。不過,君怡還是找了家物美價廉、口碑不錯的小飯館,請辰皓大吃了一頓。
結賬時辰皓搶著買單,君怡不讓,聽到服務員報出的數字,辰皓停止爭搶,“嗯,那我下次請你吃頓貴的。”
君怡莞爾,語氣卻含譏帶諷,“好啊,那我等著。”
飯後兩人在附近一家商廈逛了逛。從化妝品區逛到女裝部,辰皓指著一件駝色風衣,“你穿這個準好看。”
君怡不信,這風衣又長又老氣,標價高不可攀。然而從試衣間出來,君怡呆住了。鏡中的她,高挑、修長,極難駕馭的駝色,將君怡的臉色襯得光潔如瓷。她第一次發現,在她隨和、明朗的麵容下,隱藏著一個高傲、神秘的潘君怡。
這個潘君怡,與她看慣了的自己相比,別具魅力。
桃花開
君怡的桃花,在那以後競相綻放。追求她的男士,像孔雀開屏,讓人目不暇接。辰皓的電話照常打來,君怡也照常接聽,有空時同他多聊幾句,沒空時隨便敷衍一下就掛了。
談了幾場像流感發作的短期戀愛後,君怡認識了傑。每天都要見麵,每次見麵後都不想再分開。傑到天津出差一周,夜,兩人一通電話說了一個半鍾頭,剛收線,那種孤單的感覺就鋪天蓋地般壓過來。君怡翻翻通訊錄,看看有沒有肯在夜晚12點陪她聊天的人。劉辰皓的名字映入眼簾時,君怡的大腦停止了運轉。
多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是從什時候開始,辰皓終止了他每周一次的來電?
新郎不是他
他們再次見麵,是三年以後了。傑考取了上海交大的研究生,打算畢業後也留在上海,君怡不舍得跟傑分開,投了上海公司的簡曆,也跟著來了。
她沒想到在上海有這多老友。老王早就調到華東公司的一個項目上,老王的女友也是熟人,是比他們低一屆的校友佩萱。幾個電話一聯絡,老王牽頭,當即在一家飯店訂了包房,讓大家晚上聚一次。
君怡到得遲了些,歡迎的掌聲和罰酒三杯的起哄聲中,她聽到了一個人的沉默。
隻有兩個空位。其中一個,一邊是佩萱和老王,另一邊,是那個一直默默注視她的人——劉辰皓。
老王在電話說過,辰皓也在上海,去年就來了。
君怡在對麵另一個空位上坐下,開始與左右邊的同學講話。這位置也不好,一抬眼就看到對麵的人。
老王的人緣和口才最好,三言兩語就把聚會的氣氛調動起來。吃喝談笑,推杯換盞,不知誰先提到這四年來同學們的變化,未婚的有哪些人,結婚的有哪幾個,生子的又有哪幾個,老王笑著問君怡:“你現在算哪一隊呢?”
如此簡單的問題,君怡心卻發了慌。莫名其妙的,她竟站了起來,舉起酒杯。
“我?借這個機會,我宣布一下,我,已經結婚了。”
一秒鍾的沉寂後,掌聲、笑聲、祝福聲、碰杯聲,聲聲入耳。
熱鬧過後,君怡看到辰皓站起來,嘿嘿笑著,“同居不能算結婚的。潘君怡,領了證才算哦。”
君怡輕聲說:“上個月領的證。”她的眼睛眨了眨,還是喝多酒眼睛花了?對麵那個人身子晃了一下,臉色刷白。
她還在恍惚中,肩膀已被人按住,是辰皓。他使勁兒跟她碰了下酒杯,“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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