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瀧悄悄順著樓梯摸下去。

    他彎著腰，側著身子，身體稍低於護欄，低頭透過間隙向下察看，確認安全後，一點一點往下挪。他重心很低，這樣對腿部壓力極大，每步邁出都要肌肉繃緊，又疼又麻。但魏瀧不得不如此，樓下很可能還有兩頭喪屍在遊蕩，若是不幸在平台附近，那他後路可就徹底斷了。

    四樓的一堆糟亂他剛剛又試圖扒拉開，但那些擺弄的人實在喪心病狂，堆砌地極是緊密，捆綁手法也非常人。就連那層黑色物質也是一種強黏性顏料，差點黏下他一層皮，觀它還沒幹透，估計就是近幾天才潑上的，可謂是前路堪憂。

    一路提心吊膽，方才下到二樓，其間證實了他單雙分道的猜想，果然是沒有三樓的，氣地他一陣咬牙。極小心地躲在護欄下，探身出去窺視，沒有動靜，就縮回來，借著樓梯中間的縫隙朝下看，發現有東西在動。又摸下去一點兒，再看，辨識出是喪屍，兩頭，在一樓樓梯口附近晃悠。當下就是一喜，魏瀧目測一下樓梯口距二樓平台的距離，仔細觀察喪屍的運動範圍，以及推算了偷偷溜進二樓的可行性，能行！心口壓著的大石落下幾分。

    弓腰貓步，這次是貼著另一側，力求最大可能隱蔽身體，要形成一個視覺死角。但也不是一直盯著喪屍動向，不是感應問題，除了要注意四周，也是避免視覺產生欺騙。當你處於一處死角，在你視野範圍內可能看不到人，就以為別人也看不見你，但其實你已經出現在別人視線。而當你能看見別人時，意味著早已暴露。

    就這樣，魏瀧偷偷來到了二樓平台，沒有暴露，將手按在門把手上，慢慢壓下它。所幸樓梯不是木製的，走路不會有雜音；而且把手也給力，內部沒有生鏽沒有上鎖，一直到他拉開門都沒有發出聲音。

    門才被拉開一道小縫，魏瀧就將手抵住門麵，做好時刻關門的準備，然後眼睛眯在縫間，朝觀望，又鬆了口氣。輕輕地，縫隙擴大，依舊沒有異常，這才拉開一個容一人通過的寬度，並探進去偏頭確定左半門的安全後，就跨進去，腳尖著地，腳掌後落下，兩隻腳都進去了，身子再往收。完全進入，反身拉過門，期間手一直在抵著門，防止關門過快發聲，轉動門把，回鎖，手彈回去，扣死，這門才算關好了。

    最後，魏瀧虛脫一樣癱坐下，靠著門大喘氣，好半天氣息才調整過來。這一放鬆，疲軟就湧上來，自腰部以下，肌肉緊緊繃起，硬邦邦的，又酸又麻，他以手按摩拉伸，方才避免抽筋的下場。他的手心滿滿是汗，黏糊糊的，在褲子上抹了好幾把都還是濕的。

    赤著上身，門冰涼，大腦得以迅速冷卻。摸出學生證、班級卡確認完好，浮想時間，還剩24分鍾。據他估計，若是被判定失敗，說不得會是個抹殺的下場，而且，班級可能就是安全區。

    時間不夠，來不及休息了，魏瀧才勉勉強強爬起，前方拐角就響起腳步聲，他立即閃進一個早先尋得的角落，隱蔽起來，捂住嘴，放慢呼吸，甚至不敢偷看是人是屍。

    腳步聲漸進，聽其腳步偶爾一深一淺且是拖行而非行走，判斷出是喪屍。它在拐角處逗留了會兒，隨後朝魏瀧這邊前進。

    糟了！魏瀧心一緊，可能是空氣中汗液味道過濃，導致人體的生氣被放大了。他所蔽身的是樓梯口前不遠的一處死角，就是那種牆壁凹進去一塊，麵布局是椅子圍著圓桌的休閑場所，但它三方封閉，僅有的通道口麵向走廊。

    喪屍慢悠悠地晃過來，沒有目標時它們都這樣，行為遲緩，仿佛散步的老人。這表明魏瀧還未暴露，可能是喪屍嗅到了汗味感到困惑。魏瀧朝挪了挪，不敢有多餘的動作，這角落並不大，但雜物很多，沙發、茶杯、軟椅、書籍……貌似是處下午茶的休閑所，他怕觸到這些。甚至於，手也不敢亂動，怕輕微的衣料摩擦聲也會吸引它注意。

    慢下呼吸節奏，魏瀧調頭朝內呼出濁氣，深吸，憋氣。喪屍在接近，他的心率要降至最低。“嗚嗚嗚——”不知何處通風口傳來的風聲，幽怨，近得就在耳邊，仿佛女子的哭聲。這種氛圍下，這風聲很嚇人，不僅模糊掉喪屍的腳步聲，幹擾他的判斷；還迫使他緊張，不由吞下口唾液。約莫還有半個教室的距離，喪屍停下了，能聽到抽氣聲，應該是在嗅氣味。魏瀧不得已再捂住嘴，他已快達到憋氣極限，鼻尖緩緩漏氣，口腔內憋得難受。

    靜得壓抑，隻聞有嗚咽咽的風聲。

    “”傳來跑動聲，喪屍動了，方向是這邊。魏瀧立即撤下手，換了口氣，左手貼著牆角摸到一本厚厚的硬皮書，右手握拳，雙腿一前一後，蓄力繃緊，重心前移，腳後跟稍稍離地。

    該死啊！魏瀧心底暗罵，太晦氣了，來得真不是時候。他一整條右臂都還沒好透，肩部青紫淤血，握拳時一直發顫，根本無力，再加上雙腿酸麻，血液循環不暢，別說發力了，估計連逃跑都是個問題。隻有，拚了！

    魏瀧閉上眼，稍吸氣，緊緊硬皮書——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