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閃躲的劍意落下了，蘇身邊的空間完全就被這一劍禁錮，但是蘇他不會閃躲，因為他是蘇。他從不退卻，不管前麵是神是佛，他所遵從的都隻是一個字，神擋神，佛擋佛。

    漆黑而又深邃的眸子抬起眼皮，高傲地看了麵前落下的劍意，然後那一道劍意就隻能夠停在他的鼻尖前一寸的地方，動彈不得。這一寸，便是天與地之間的差距。

    當劍意靜止的時候，蘇微微皺眉，皺眉之間，劍意便摧枯拉朽一般地碎裂，殘破的劍意彈射入了周圍的空間之中，方才還是完好無損的空間頓時就被穿破出數道裂痕，裂痕之內，是那無盡的漆黑。

    方才那輕巧的一劍，就在蘇的抬眼，皺眉之間就已經風消雲散。

    馮唐還待再看下去，但是在擋下了這一劍之後，所有的畫麵都已經靜止了，馮唐還可以看到那一縷卷著殘雲的微風停在半空，萬劍山的手僵直在空中，似乎下一刻就會再次發出淩厲的劍意，那紅胡子胖老者伸手去摸他身後那奇形怪狀的東西，那應該是一件很厲害的兵器，宮裝女子的右手握著一道金光，金光之中是一枚赤金色的龍眼大小的丹藥。灰袍的駝背老者微眯著的雙目閃著寒芒，皺紋斑斑的雙手閃動著青色的光芒，一個複雜的陣法便是在方才的片刻之中就已經被他凝結在了雙手之中，下一刻就會被拋飛出去，隻需一道陣訣催動，那陣法便能夠釋放出雷霆之威。

    但是，這一切都靜止了，這個世界都不再運轉，能夠動的隻有馮唐，以及蘇。

    馮唐抬頭，仰望著蘇。蘇低頭，俯視著馮唐。

    蘇笑了，哪怕是這個時候，哪怕是麵對著馮唐，他的笑依舊是有著那不可一世的高傲。

    “蘇離。”蘇的身形在空中發生了一絲細微的扭曲，然後他的人就已經站在了馮唐的身前不遠。“你能夠看到我給你留下的東西，那多半便是證明我已經死了。”

    他說的很輕巧，就好像是一個晴朗的天氣，父親叫兒子一起去河邊釣魚這輕巧。

    “我現在也隻是一道幻象，沒有辦法聽得到你說話，而且在說完我該說的事情之後我也會消散不見。”蘇的雙眸看著馮唐，但是在蘇留下這一切的時候，他看著的隻是無盡的虛空，又或者，是麵對著那四位聖人的淩厲手段。

    “作為你的父親，我蘇能夠留下給你的東西實在不多，也許最後留給你的隻能是這一門獨創的戰技，還有念域成千上萬的人命。”

    “我不管那些無知世人對我是何樣的評價，但我蘇從降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未曾做過任何一件違心之事，大道三千，我的道是順心。一切都順心而行，不管是殺人救人，都在我的心意一動之間！神阻我心意，我便神，佛阻我心意，我便佛。”蘇臉上有著傲然的神色，雙手負於身後，那雙漆黑的眸子看著遠方，不需刻意，就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湧出，不管過了多少年，那股氣勢都未曾有過半分衰減。

    “因為順心意，鳴不平，所以我這一生得罪了很多人。而今那四個老家夥終於按捺不住了，因為念師這種存在讓他們感到心悸了，他們不敢讓我再變強，他們怕了，怕我會踏破同輝的界限，到達那個傳說中的境界，所以他們要出手殺我。但是他們殺我需要一個理由，而這個理由便是我蘇已然入魔。在這片神州，他們四個便是天，他們說我是魔，那我蘇就隻能是魔，你懂？”

    “但是我蘇所作所為完全是對得起我自己，我所殺的人不是魔族，便是要對我不利的人。我蘇的道是順心意，人不犯我，我從不犯人，但若是人來犯我，我便殺人。他們的死不過是咎由自取。”

    “我本不需要解釋這多，因為無論那些世俗眼光如何看我，我都不會在意，就好像獅子從不會去在意腳下的螞蟻一樣。但是你是我的兒子，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的父親並不是一個嗜殺成性的大魔頭，我並不想你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樣用那種眼光來看待我。蘇離，這是你的名字，我給你取名一個離字，便是想讓你脫離那庸俗的塵世，不與那些凡夫俗子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