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青牛鎮的巡檢司衙門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人喊馬嘶，蘇擦，老頭叫停了騎馬運動，自己歇歇，娘們兒也歇歇。他此時此刻正襟危坐在衙門的大堂的虎頭龍書案旁邊，尹五常垂手站在龍書案的對麵，呼扇躂和馬奮發都在老頭的左右，所有人都在聽呼扇躂的說話。

    呼扇躂說：“大人，我們在玄武山的蛇山搜尋了整整一天，除了死了的紅眼睛柳絲，還有沒有腦袋的一具屍體——後來我們認出了，是光頭李桑的，就隻有這一支臂膀了，我們找了巡捕房的捕快認了，他們認識這個手掌的疤痕，手，臂膀是包打聽徐會計的，但是人我們在懸崖找來許久沒有看見，也沒有看見他的屍體，估計是掉下懸崖摔死了，因為，懸崖上的一側枯樹藤旁邊有大量的血跡，估計是包打聽徐會計的，我已經盡力了——請大人處罰我，畢竟我沒有把盒子拿回來——！人也沒有殺死在山上，大人我甘心受罰！”{包打聽徐會計原來是用左手拾起了自己被砍掉的右手臂膀的，他突然失足墜落懸崖，慌亂之時，丟棄了右手臂膀在懸崖上，被後來的呼扇躂他們拾起了！}

    呼扇躂說的十分懇切，勇於自己承擔責任。蘇擦也捋胡須沒有說一句話。

    呼扇躂說：“大人，我想徐會計即使沒有摔死，也會半死不活，他的老家在山西介休，我已經派人去他老家，——隻要他在山西介休出現，我們就馬上抓住他！”

    蘇擦依然沒有說一句。老頭的賊眼骨碌碌轉動，他以不變應萬變，以無聲勝有聲。老頭在官場混了幾十年了，喜怒不顯，是一種藝術。

    呼扇躂說：“大人，這有一個東西，來，您看看！”

    說著，呼扇躂拿出了一個包袱，三層，外三層，拿出了一把刀——，寒光奕奕，好刀。

    呼扇躂說：“大人，這一把刀，刀背上有一個字，大人您看看！”

    蘇擦，老頭一語不發，拿過來腰刀，在燈光下仔仔細細看看，說：“哪有什字啊？”

    呼扇躂手指刀背，對蘇擦說：“大人仔細看看，這——，這有一個——令字！對不對！”

    蘇擦老眼昏花，渾濁的黃眼珠子，骨碌碌，下人，馬上拿了來老花鏡，老頭，裝模作樣地戴上老花鏡，齜牙咧嘴，砸吧牙花，撩了撩眼皮，而後說：“哦，——令！怎著啊？”

    呼扇躂還沒有說話，馬奮發說：“大人，令是令府邸的東西的記號。令白狐家的東西，幾乎都有這個記號。這樣的腰刀，我曾經見過，在令府，令白狐的家，有這一樣的腰刀。說明這把腰刀是令白狐家的。”

    蘇擦說：“哦，是嗎？那有什奇怪的，一把刀而已，尹五常，你們家的腰刀也有尹字記號是不是？這不算什！啊,說明什呀？”

    呼扇躂說：“這個東西是在玄武山拾到的，我和包打聽徐會計一起去抓所謂的逃犯的路上拾到的！這有莫大問題啊！曹笑曹他被我們自己的人演戲越獄逃出去的時候，被人黑吃黑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不知道是誰黑了我們，半路劫走了矮子曹笑曹，隻是知道他們逃向了玄武山，而——這把刀，就在我們追擊的半路拾到的——，這麵的文章事就大了——！”

    馬奮發在蘇擦還沒有表態的時候，先說話：“大人，前幾天，我們要抓的朝廷欽犯——賦慶聲，一直沒有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想，，嘿嘿，他壓根就沒有離開我們的視線，他——，如果我沒有猜錯，賦慶聲應該就在令白狐的府邸，他受了槍傷，槍傷是要命的，如果他還沒有死，一定有人治療他的槍傷，在我們青牛鎮的郎中我們都調查了，沒有人治療過槍傷。這就奇了怪了，大人，二罪歸一，我們搜查令府吧，說不定，就可以揪出來——賦慶聲和曹笑曹的！”

    蘇擦老狐狸依然沒有表態，他骨碌碌骨碌碌眼珠子，對尹五常說：“老弟，一直不說話，你怎看啊？”

    尹五常臉上有一層淡淡的白霜。他說：“大人，你心有數，何必問我啊？這些都是衙門的事，我是一介草民，大人這說，草民怎做，況且，我們令、尹兩家相鄰兩千年了，而且是同族同宗的人，怎說都不好啊。”

    老狐狸蘇擦心雖然不高興，臉上沒有露出來。隻是微微一笑了之。蘇擦不能一直不說話啊，他心有數，但是他不說，他要別人說出來，結果，今天在場的人，都不知道神馬原因，就是沒有接過的盤子，說出來他心想說出來的那句話。

    蘇擦說：“令白狐——，在青牛鎮也有頭有臉的主兒，去令府邸抄家搜查——，萬一，抓不住把柄，反而被動啊。要出手，就要準確無誤，小辮子絕對不可以落在別人手。我呢？有個招，我們去國師府問問神仙的主意——扶乩吧，咱們也別在這瞎掰呼了，神仙會給我們指一條金光大道的！”

    尹五常萬萬沒有想到，老狐狸把皮球又踢回來了，，算你狠，去國師府邸扶乩，還不是要我來說話啊！你老小子算來算去就是算計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