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安今回家比平時晚,雖然推掉了飯局,但是會議結束的時候就已經黑了。
進門的第一句話,照例是詢問傭人林初這一的活動。
“太太早上出門了,是去看一個朋友,下午才回來,已經吃過晚飯了,但是吃的不多,現在應該是在臥室,我剛剛送牛奶的時候太太還沒有睡。”
林初去許家,陸淮安是知道的。
隻要出了這個門,她所有的行蹤都會有人定時告訴他,變態也好,瘋子也罷,隻有時時刻刻都能清楚的知道她人在哪,他才能安心。
淡淡的道,“嗯,知道了。”
陸淮安身上染了煙草味,他在衣帽間換了衣服之後才往臥室走。
推開房門,就看到坐在沙發上麵色冷淡的女人,旁邊桌麵放著的牛奶沒有動過,還是滿的。
陸淮安邁步走了過去,也在沙發上坐下,伸手將她攬進懷抱。
馨香的氣息縈繞在鼻端,驅散了身體的疲憊,他情不自禁的想要親近她,她卻偏過頭,吻就落在了她的臉頰。
陸淮安也沒有生氣,捏著女人的下顎,把她傲嬌的腦袋轉了回來,雖然動作很強勢,但卻也是溫柔的。
低笑著問,“我晚回來了一個時,就不高興了?”
林初第二次躲開男人的問,麵無表情,就連聲音也是冷淡的,“陸淮安,你怎這卑鄙?”
陸淮安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似乎是頗有興致的模樣,“我怎卑鄙了?”
她懷孕了,他不可能再把她帶到公司,沒有辦法二十四時都親自看著她。
那些保鏢……
即使知道她不喜歡,但他也不會再給江弋琛第二次帶走她的機會。
林初也沒指望他能立刻就承認,直接把手攥著的藥瓶扔到男人手邊,冷冷的問,“那你告訴我,這麵是什?”
陸淮安本能的接住女人扔過來的東西,待看清楚後,眸色微變。
她知道了。
每次事後林初吃藥的時候,從來都不遮不掩,基本都是當著陸淮安的麵,他雖然不阻止,但黑眸底層的暗色極其濃烈。
藥瓶原本裝的是避孕藥,但被人換掉了。
還是原來的瓶子,麵藥片的顏色和大也極其相似,但根本就不是避孕藥,而是從國外進口的某個品牌的維生素。
如果許秋白今沒有提醒林初,如果驗孕棒顯示的不是兩條杠,林初根本懷疑不到這方麵。
陸淮安麵不改色,淡定的回答,“是維生素,對你的身體好。”
林初被氣笑了。
扶著額諷刺他,“我真是沒有想到,這種事情你也做得出來,陸淮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懷孕了?”
難怪這些很反常。
陸淮安把藥瓶隨手放在一邊,展臂將氣的炸毛的女人抱了過來,許是顧忌著肚子的生命,她的掙紮並不是很難招架。
握住她的手送到唇邊親吻,低沉的嗓音是少有的溫和,“祁銘一個人很孤單,再生一個女兒陪他,不好?”
他想著,如果有了孩子,是不是就能化解她心的那道城牆?
比起男孩,他私心更想要一個女兒,像她一樣漂亮精致。
林初掙紮不了,隻能被迫待在他懷,但也沒有讓他好過,狠狠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陸總手段玩兒的真是越來越順手了,我就跟個傻子一樣,被你蒙在鼓,什都不知道,還差點……”
那、那她還往遊泳池跳了,如果出了意外,她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清晰的兩排牙印隱隱滲出了血絲,陸淮安仿佛感覺不到疼,眉宇間竟然還有絲絲笑意,如果深究的話,也許就能發現那笑意深處的苦澀。
溫熱的大掌覆在女人的腹,輕輕的撫摸。
“總感覺你會走,所以想找個借口綁住你。”
婚姻也好,孩子也罷,都是因為……因為想要留住她。
陸淮安的話讓林初怔住,所有的推拒和掙紮的動作都在這一刻停止,連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她恍惚的看著窗外朦朧的夜色,耳邊是男人沉沉的呼吸聲,仿佛就敲打在她的心髒上。
喃喃問出口,“你愛我?”
很久很久以前,林初對陸淮安的最多的,就是這三個字,倒過來念:我愛你。
她深情得不到回應,久而久之沒有再過了。
忽然想起,在被漠視的那幾年,她甚至有一種很荒唐的想法:如果能嫁給陸淮安,下輩子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孤兒,她也是願意的。
良久。
回答她的,是男人緘默的吻,忽而凶猛,仿佛要將她拆吞入腹,卻又在某一刻變得溫柔,一口一口,隱藏著令人心悸的壓抑。
直到拿著玩具的祁銘推開房門,林初才醒過來,慌不擇亂的推開他。
耳根微微泛紅,第一次在兒子麵前有些不太自然,從男人懷站起身,走到門口。
林初彎腰揉了揉兒子的短發,聲音還有點發軟,“怎了?”
祁銘其實什都沒有看見,他還太,感覺不到臥室旖旎的氣氛。
他把玩具拿了起來,低聲開口,“這是新的,我裝不好。”
話的同時,他悄悄的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陸淮安。
林初頭有點疼,這種限量款拚裝玩具她真的搞不定。
在心暗自吐槽:陸淮安怎老是買這種十幾歲的孩子玩兒的玩具,他是故意的吧?
陸淮安領口的扣子被扯開了幾顆,比起剛從公司回來時西裝革履的模樣,多了幾分生活的隨性。
溫和的開口,“過來。”
祁銘邁出了一步,但又退了回去,抬頭看向林初。
林初笑了笑,“去吧,你可以跟爸爸多話,讓他教你拚裝玩具的方法,下一次你就回來,媽媽洗個澡再出來陪你玩兒。”
祁銘這才點頭,“……好。”
林初沒有再往沙發的方向看,走了浴室,打開花灑,熱水嘩啦啦的流著,她卻隻是站在鏡子前發呆。
滿室氤氳的熱氣,鏡子的倒影越來越模糊。
……
浴室外。
穿著睡衣的祁銘端正的坐在沙發上,一眨不眨盯著幫他組裝玩具的那雙手看。
陸淮安每一步都很慢,似乎是在給男孩記住這些的時間,抬眸看向跟自己如出一轍的兒子,低沉著嗓音問道,“想要一個妹妹嗎?”
祁銘沒有開口話,像是在思考。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
陸淮安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為什?”
祁銘抬頭,清亮的眼睛幹淨的一塵不染,低聲回答,“媽媽生我的時候,很疼很疼,江叔叔,媽媽哭了好久,我不想讓媽媽疼。”
很簡單的話,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卻讓陸淮安的心髒一陣猝不及防的抽疼。
已經組裝好一半的玩具掉在地板上,零件散落了一地。
林初懷祁銘的時候,陸淮安一無所知,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承受著他想象不到的疼痛。
結婚的時候,林初的真實年齡還不到二十歲,其實隻有十九歲,就連生下祁銘,她也不過才二十三歲,這樣的年紀的女孩子,很多都還隻是剛剛大學畢業而已。
而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比起懷祁銘的時候嚴重的孕期反應,林初這次懷孕一點難受的跡象都沒有,所以她才會察覺不到,所以陸淮安才沒有這個意識。
陸淮安聽到祁銘的話,就像是有一根針紮破了氣泡,麵藏著的東西都被暴露出來,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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