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色,213 破曉
門內久久沒有回應,不知過了多久,九歌感覺門後有人坐了下來,蕭隱的聲音再次傳來“我還以為是做夢,沒想到是真的。ai愨鵡”
“你先把門打開。”他的絕望讓她覺得害怕,“你打開我們再說。”
“門我不會開的,九歌,你坐下陪我說會兒話,行嗎?”他在門後答,聲音雖輕,卻聽得出話語的堅定待。
九歌無奈,靠著門坐了下來“好,你想說什。”
夜色靜謐,高高的院牆上還有未完全融化的積雪,在月光下泛著瑩瑩的光亮,守衛的官差們見她坐在那,遠遠的站了開去,不時的,回頭看一眼。
他笑了笑,說道“在沈家那回,我差一點就抓住你了。”
九歌愣了愣,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在沈家他被人跟蹤,她提醒他那一次,想起來,不由得也笑了“我還以為你沒有發現。”
“我哪有那笨,”他反駁,笑了一陣,聲音驀然低了下去,“雖然知道沒可能,我總忍不住想,如果那時候我比他更早找到你,你會不會喜歡我多一點?”
他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他從未對誰付出過純粹的真心,但他第一次見到她,就不可自拔的喜歡上她,說不上為什,隻是喜歡,喜歡到,不敢輕易靠近恁。
九歌沉默,不能作出回答,事實上他也並沒有要她的答案。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會學醫?”他突然問起。
相處這久,他還從未提及過這件事情,九歌搖了搖頭,又想起他看不見,配合問道“為何?”
“我娘生我時因難產死去,而我,生下來便被診斷先天不足,包括家父在內的所有宮廷禦醫都斷言我活不過二十歲,為保性命,我在三歲時被家父送往藥王穀,師父涅陽看完我的情況,所說與家父並無二致,我不想死,於是在藥王穀療養期間,自發的看完了藥王穀內所有的醫書,想要靠自己活下去。”
他後背緊緊貼著木門,仿佛能感覺到門後她的溫度,並不柔和,卻令他覺得依戀,“外界傳言我是涅陽的弟子,實則他從未曾教過我什,他們也都說錯了,等過完年,我就滿二十二了,我仍活著。”
“你還會一直活下去,活到老。”九歌輕聲安撫著,心卻清楚,怕是他過了二十歲後的每一日每一時,無不在麵臨著死亡和病痛的威脅,——他的心髒曾經短暫停止過跳動,怕也是由於這個緣故罷。
“上天不會總是眷顧我,這一次,九歌,我沒有把握能救他們。”連他自己,甚至都自身難保。
門後沒有傳來回音,他等了許久,仍舊沒有人回答,不由得喚道“九歌?”
片刻,外麵傳來另一道聲音“大人,這位姑娘靠在門上已經睡著了,是不是要屬下叫醒她?”
“不用,就讓她睡著吧。”
原來竟是睡著了,雖然哭笑不得,然而心中泛起說不出的柔意,忽然想到什,他喊了一聲門後駐守的官差,“……等等。”
“大人,怎了?”
“她看起來……還好嗎?”
夜色柔軟,濃稠將整個大地重重包圍,邊境的天似乎比中原的要更清、更亮、更高些,星子掛在遙遠的星空,幽幽點點。
身著單薄的的女子斜倚在破敗的木門,銀亮的月色落下來,映照在她如雪的容顏,長發淩亂披散在身後,幾縷落在兩頰,越發顯得她的臉又瘦又小,睫下淡淡黑影,難掩疲憊。
“大人……”
“算了,”驀地打斷,蕭隱頹然合上眼,道,“你們去忙吧,動作輕些,不要吵醒她。”
心中那股湧出的強烈不安,讓他突然不想知道她如今的樣子,以及,她為什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的原因。
他背靠著木門,靜靜的等待著,恍惚間似乎自己也要睡著了,這幾日不眠不休照看麵的病人,他的身體已然撐到了極限。
但他舍不得就這樣睡去,他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很少,能回憶起來的也是極少數,就這樣陪伴,不說話也是好的。
夜更黑了,瓦礫上的積雪漸次融化,滴滴答答往屋簷下淌著水,有節律的響徹在靜夜,像是他的心跳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女子小聲試探的聲音“蕭隱……你還在嗎?”
“我在。”他連忙應了一聲。
女子跟他告別“我要走了。”
這樣的時刻,總是要來的,他正要開口應允,忽然感覺門縫下有什東西塞了進來,順手撿起來,借著月光看清上麵寫著的什,他不由一怔,原來她還記得。
外邊女子的聲音依約傳來“這是我在千幻山莊時答應寫給你的曲譜,我如今守諾寫了,你也要信守承諾,好好活著,等到下次再見麵時吹給我聽,到時候若是你吹不出來,別怪我嘲笑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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