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榮光殺人的案子僅僅發酵了一天就從理論大逆轉變成了實際大逆轉,無論是文宗皇帝還是王守澄竟都有致其於死地的想法,實則是因為此事牽扯到郭家之後,便真地覆上了一層濃烈的政治色彩。
李榮光等人被關押在禦史台獄,禦史台獄設在禦史台最西南一角,順著專用通道過幾道關卡便到監獄門口,沿著下坡路一直往地牢走去,就會看到各色被鐵牢關著的囚犯,如果有幸進入單人監牢的話,便會享受到積水漫過人腰的高級待遇。
李榮光、蟲兒同馬元贄幾人被分開關押在兩個監牢,也許是考慮到年齡問題,李榮光與蟲兒並未男女分開,也沒有受到特別對待。
魚弘誌將人送過來的時候曾經要求,不能少一根汗毛,這是他對馬元贄僅存的一點故舊之誼了。
唐王朝發展至今,二品以上的官銜都是給死人做的,甚至尚書省六部尚書也是用來褒獎的虛銜,即便活著的人受了六部尚書的官職,也幾乎沒有什實權,屬於明升暗降的職務。
至於尚書令,自從太宗皇帝擔任過之後便再無人敢任此職,真真負責尚書省各部事務的是各部侍郎,但也有例外。戶部尚書鄭覃雖然深居簡出,但戶部侍郎李漢從不敢僭越,而工部則以郎中為首,侍郎也成了虛銜。
刑部侍郎白居易年事已高,受太子賓客的職務分司洛陽,如今刑部的頭號人物是刑部郎中兼禦史知雜李孝本,李孝本是宗室之子,性格隨和,執掌刑部以寬大為懷,雖然在內攢了些名聲,但長安城如今的犯罪率居高不下,不能不說是他的失職。
也許受到李孝本的影響,中央政府兩大監獄禦史台獄和大理寺獄全都管理鬆散,囚犯並不多。禦史中丞何弘敬近幾個月得了痔瘡臥病在床,侍禦史段成式品階不夠,李孝本受了王守澄的知會,前來禦史台相機行事。
從李榮光被送入禦史台獄,又聽了魚弘誌的話後,李孝本便一宿惴惴不安。
李榮光送來禦史台獄的時候似乎遭受過酷刑,渾身布滿橫七豎八的鞭痕,有氣無力,仿佛隨時都能斷氣,這可難為死了李孝本,他真怕李榮光就這死在了禦史台,他該如何給魚弘誌和王守澄交代。
一副將死之相的李榮光邀來獄卒,請求他們帶領參觀禦史台獄,還要獄卒同他們姐弟玩一種名叫“機器令,砍柴刀”的遊戲。
這些要求被獄卒層層反映到李孝本那,李孝本思量再三,竟然答應了。
隻不過,那一夜他害怕李榮光耍什把戲或者出什事,當真是徹夜難眠,天還沒亮,晨鼓剛過,他便帶著人去找大理寺卿郭行餘去了。
李榮光既然是光王之子,就該羈押在大理寺,何必放在禦史台讓他提心吊膽。
就在李孝本帶著幾名禦史台卒經過金吾衛仗院的時候,原本不會出現在右院的左金吾衛大將軍崔鄯卻在前麵攔住他,崔鄯曾經跟著裴度平三藩,在左金吾衛中的威望極高,李孝本向來性弱,急忙上前拜見,這大將軍雖然名過其實,但怎也比李孝本品階高。
“下官李孝本拜見崔大將軍。”李孝本客客氣氣地說道,左右金吾衛掌管宮內外巡查緝捕之責,雖然近幾年被神策軍搶占了一定的職能,但畢竟是南衙十六衛中成建製保留下來的軍隊,文宗皇帝對其可在意得很。
“吆,李郎中,稀客稀客啊,我說怎今朝起來聽見喜鵲叫,原來是出門要遇貴人啊。”崔鄯笑著打哈哈,他身後的幾名親衛都低頭抿笑,這話說得真是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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