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弘誌斥尚國忠不準靠近他十步之內，尚國忠摸著腦袋鬱悶地在原地數數，這人殺人之時眼都不眨一下，沒想到平素的表現卻頗為憨笨。

    “一步，兩步……”

    也許他是大智若愚，也許他是快樂至上，這種人活得簡單，也值得羨慕。

    晁妃和兩位孺人在內堂接見了魚弘誌，李榮光並不願意與幾人說話，即便蟲兒給他介紹了晁妃和兩位孺人，他也隻是淡淡說道：“既無生我之恩，又無養我之情，其實也就與路人無異，李榮光將死之身，就不攀這親戚，免得連累各位。”

    這話雖說有些在理，但晁妃與兩位孺人聽來也心頭寒冷，幸好這孩子沒有正式回府，不然等他長大了，指不定鬧出什亂子。

    “哼，無知小兒。”

    當著魚弘誌的麵，晁妃並不能說過重的話，免得給王爺臉上抹黑。李榮光隻是淡淡笑了笑，回頭給魚弘誌一頷首，便讓馬元贄帶他和蟲兒到光王房間。

    等在外麵的魚弘誌回頭給尚國忠做了個手勢，大批的神策右軍便尾隨著李榮光往光王房間湧去。

    也許是因為鄭太妃當年不得寵，性格多疑，精神分裂影響了光王，也許是因為光王年幼時在宮遇上刺客驚嚇過度，總之，光王瘋瘋癲癲，癡癡傻傻了二十多年還不肖說，如今竟染上怪病，斷斷續續昏睡了五年之久。

    癡傻光王做的最離譜的一件事是宣布娶一個回鶻侍女為妻，這次婚姻沒有受到皇室之人的任何祝賀和保護，因為大唐良踐製度極為苛刻，漢族女子尚都無法跨籍婚配，更何況異族侍女。隻不過光王癡傻，沒有人對此較真罷了。

    李榮光與蟲兒進到光王沉睡的房間時，那房間遮得嚴嚴實實，連窗戶都不曾打開，屋沒有燈燭，漆黑一片。李榮光詢問馬元贄，馬元贄告訴他光王怕光，所以將房間做了特別處理。

    “那晚上豈不是很不方便？”蟲兒難過地問道，她看不到光王躺在哪，但房間淡淡的藥味和汙濁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嘔。

    “那些侍女笨手笨腳，年紀輕輕卻經常闖禍，所以晚上咱家就一力承擔，時間久了，閉著眼睛也能在房間行走。”馬元贄有些自嘲地說道。

    “幸苦馬公公了。”李榮光對他施了一禮。

    “不敢當，不敢當，咱家這條命都是王爺救下的，隻是咱家總是覺得王爺這癡傻的毛病能好起來，沒想到一個病沒好，又得了另一個。”馬元贄神情蕭索，回頭想要閉門，李榮光製止了他，反而叫他連窗戶也一並打開。

    房內空氣汙濁，有些缺氧，光王即便醒過來也沒準要暈過去。

    “這……”馬元贄一愣，隨即卻想到好直和尚的話，輕輕一歎便當真去把窗戶打了開來。

    微弱的月光灑在房中，照得光王的臉龐更加慘白，蟲兒幾乎是立刻跑去看他，隻見他身眼窩深陷，顴骨突出，體消瘦得厲害。

    “他曾經是馬毬場上最好的毬手，他蹴鞠也踢得不錯，他騎馬的本事比得上宮的禁軍，可如今你看看，他成什樣子了。”蟲兒握著光王的手喃喃地說著，被逐出王府的她連一句“大人”也叫不出來了。

    李榮光回頭望了望窗外拉弓引箭的神策右軍，微微搖了搖頭便來到光王榻前，借著昏暗的月光他看到光王眼皮跳動，呼吸沉重，這是將醒未醒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