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尹尋空手捧著阿西克給她的綠茶，雙目微合，思考著之前阿西克的那些話，“這的事情很複雜。”

    “是啊。”阿西克道，“你想啊，那個代替他大腦運作的結晶，那些爛泥般的腦組織，還有他頭骨上的魔法花紋——他絕對不是個普通地球人！我不知道該怎處理，所以我希望將這件事情告訴卡蘭上校，把他交給組織審理。”

    “那些事情……先等一等，他是娜娜安排在這的，娜娜心一定有數。”尹尋空雖然不夠聰明，但她很了解娜娜。

    阿西克喝了口茶，咂咂嘴，“你，那是個什呢？神跡嗎？或者是古納斯星係以外的高等文明留下的東西？”

    尹尋空訕笑，“您的年齡是我的三倍還多，更是見多識廣的學者，為什問起我來了？”

    阿西克也是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迷糊了，信仰崩潰時，第一個發瘋的必然是最虔誠的信徒……”

    “別拿那套神棍理論來舉例子啦！在這樣，我就要把您送到政委會接受思想教育了。”

    阿西克連著笑了幾聲，他摘下那副伴隨自己多年的眼睛，擦了又擦，同時道：“是啊，我老了，越老越糊塗，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是這樣。”

    “您巴德？”尹尋空腦海浮現起那坨脂肪肉山。

    “還有……法立安。”

    “啊……”尹尋空聽到這個名字，沉吟許久，一時間不知道怎接茬。

    兩人都沒話，氣氛一時陷入沉默。可是尹尋空還有事情沒問他，於是索性轉移話題，問：“吳易怎樣了？”

    “他？”阿西克苦笑，“他能怎樣？”

    尹尋空皺起眉頭：“能怎樣？他是當事人啊，一定……很不好受吧？”

    “他沒有感情，冷靜的讓我害怕。”阿西克厭惡的將臉扭向一旁，“我沒法把他當做自己的患者，甚至……沒法把他當人。”

    “您怎能……這樣做？”尹尋空沒想到阿西克會這種話，她有些生氣，於是提高了聲調，道：“他需要幫助，需要您！身為醫生，您難道不……”

    “你這個姑娘也要教我怎當醫生嗎？！”

    “啊，不……”尹尋空被嚇到了，她最害怕這種事情。

    “我的患者是死灰的士兵，不是那種東西！你還不如讓我給盛蠱的蟲子接續斷肢，給洪蟒的怪物清理瘡口！”

    尹尋空有膽量在戰場上殺敵，卻沒膽量和自己部隊的前輩大聲話。她怯生生的縮了起來，用力抓著被子，指望著那團棉花能保護自己。

    不過，阿西克也不是那種軍人。他看到尹尋空的樣子，立馬意識到自己犯錯了，他十分愧疚的道歉，道：“對不起，孩子，我和那些家夥打交道時間長了，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嚇唬你的。”

    她搖頭，不知道是表示原諒還是表示不接受，“阿西克先生，吳易後來怎樣了？”

    “他走了，我和他，你可以再來找我，我會試著讓你擁有感情。”

    “您沒再和他些什嗎？”

    “沒有。”

    “這樣啊。”

    簡簡單單完這三個字後，尹尋空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翻身下床，穿上鞋子。

    “謝謝您，阿西克先生，現在請您出去吧。”她完這話，也不管阿西克是否同意，便按下呼叫鈴，喊道，“米莎，護士米莎，你在嗎？請過來一趟，幫我沐浴更衣。”

    “你……孩子，你要去做什？”阿西克驚訝的瞪大眼睛，“你的身體還不行！而且你現在不能洗澡！”

    “就是洗個溫水澡，沒事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她一邊著，一邊解開剛剛弄好的頭發，隨即打開櫃子，拿出軍裝，以及提前準備好的換洗衣服，她麻利的樣子和之前截然不同，仿佛已經康複，下一刻便能回到戰場。

    “你要去幹什？”

    尹尋空折疊著衣服，頭也不抬的道：“去找吳易，我不能就這樣放著他。他一定很難受。”

    “沒意義，他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不會難受的。”阿西克。

    尹尋空聽到這話，停下了手的工作，她抬起頭，望向阿西克。後者與她對視一眼，便被那銳利正直的眼光刺傷了，趕緊將眼神轉向一邊。

    “不會難受，不會難受是他的錯嗎？”尹尋空問道，

    “沒有感情……這都是他的錯嗎？這世界上還有許多人生就少些什，或許是感情，或許是肢體，或許是親人……難道這都是他們的錯嗎？你我是健全的人，擁有一切他們沒有的東西，卻將他們視為異類，這簡直……不可理喻！”

    她總是在勇敢和懦弱之間徘徊，懦弱的時候她誰都怕，勇敢的時候，誰都怕她。她鏗鏘有力的話語鎮住了阿西克。老軍醫愣了很久，最後朝著這個年紀不足自己三分之一的女孩低下了頭，：“艾斯菲爾少校，您給我這個老糊塗上了一課，我老的忘了自己的德行，隻剩下倚老賣老和異想開。我該謝謝你。”

    尹尋空不好意思的一笑，：“您言重了，阿西克先生。”

    就在這時候，護士米莎進來了，她帶著輪椅和尹尋空的一些私人用品。阿西克目送兩人離開，臨走時，他喊道：“記得替我和吳易聲抱歉，還有，如果他決定找回感情的話，我會全力支持。”

    “我會的。”

    阿西克看她們離開，心百感交集，隻得坐下來繼續喝茶。喝了兩口後，他忽然想起了什，自言自語道：“哎呀！我怎把這事忘了！得趕緊告訴她！”

    他著便要往外跑，就在這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勒住了他的步伐。

    “老朋友，你急著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