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樊仁辦事的效率確實很高,不到大半個時辰便將新的鑄台和工具送了過來,不過剛才那一幕實在是令樊仁感到後怕,什也不肯留下幫著打下手,趕緊急匆匆地回去複命了。
這幾淩海城到處都在流血死人,弄得人心惶惶,大多數人家都隻敢躲在家中以免惹來禍端,住在臨近鐵匠鋪子的幾家鄰街坊也大致如此,忽聽一聲轟鳴從匠鋪傳開,驚得是雞飛狗跳,等到回過神時,先是一喜,估摸著是出事了吧?但後來卻發現又沒了動靜,直到等了大半個時辰才有敲打聲再次傳出。
“你娘咧,怎的又敲起來了?”
這些人在淩海定居已有十幾年了,對鋪子傳出的敲打聲可以是習以為常了,以前那位老匠人活少,每日也就搗騰個把時辰,可不像這位新來的,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這才過了幾安寧日子,又他娘的沒完沒了?
於是李雲遙在街坊們的憤懣中,從上午敲到了下午,又從下午敲到了深夜。當敲打聲終於消失時,這些人眼中含淚,大有喜極而泣的味道,心中不約而同的有了個想法:“搬家。”
第二日清晨,樊仁驅車來到了李雲遙所在的這間鋪子,步入院中,恰巧撞見李雲遙似乎正打算穿戴已經完工的甲胄。
李雲遙轉頭見他提了兩大包包裹,笑著打了聲招呼,道:“來了啊,提的什?”
樊仁放下手中包裹,對著李雲遙恭敬行了一禮,道:“隆冬已至,的見公子似乎缺少禦寒衣物,所以特意送來了一些。”
“正好,都拿進來吧。”李雲遙著便將擱在鑄台上的“甲胄”提進了屋內。
見李雲遙對他的態度大有改變,樊仁心中歡喜不已,連忙答應了一聲,將衣物送進了進去。
“幫我找些稍微寬大點的衣服。”李雲遙隨意道。
“好。”
樊仁答應了一聲,很快便從包裹中挑出一件長衫和一件狐皮披風,可等他將手中挑選出來的衣服遞給李雲遙時,整個身子不由的為之一僵,眼睛盯著李雲遙所穿戴的“甲胄”遲遲不肯移開。
隻見李雲遙所造的這幅甲胄與尋常甲胄風格迥異,並不覆蓋與全身,而是將甲胄分成了四部分,分別以鎖扣固定套在了手腳上,從頭到尾竟是沒有一塊甲片,形如環鎖編織成鱗,套在身上猶如白蟒之鱗。
他本是沐王麾下先鋒營中一名斥候,因為犯了事被逐出了軍隊入了北寒商會,成為了東馬的得力親信之一。斥候本就不同於普通兵士,所以他們操練的名目也會多得多,其中有一項便是觀察刀兵甲胄和大帳軍旗來確認敵軍是何人領兵,又是何處的兵馬。
他所知的甲胄何止十幾種,在細節處做修改的更是有上百種,然而卻沒有一種與李雲遙身上軟甲有所相似。
“僅僅兩時間便能打造出自己的“甲胄”,這是一位僅有十幾歲的少年可以完成的事嗎?隻怕機府的匠師也不過如此吧!隻是不知道這種甲胄防護力到底如何?”樊仁心中驚道。
李雲遙接過樊仁手中的長衫套在了“甲胄”上,又接過披風套在了外麵,活動了一下手,並未覺得不適,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卻見樊仁一臉驚訝,笑道:“別這看我,我可沒這大本事,這鎖甲可是我叔父花了好幾年時間才搗騰出來的,我隻是稍微做了些改動而已。”
“原來真是位匠師所創,怪不得,怪不得。”樊仁強壓下心中震驚,點了點頭。
李雲遙拿起佩刀以紅線係在了腰間率先走出了屋子,不可置否道:“走吧,送我去北寒商會。”
樊仁點頭稱是,先於李雲遙一步來到了馬車前,從車上搬下了馬凳。
李雲遙一腳踩在馬凳上,忽然轉頭看了樊仁一眼,聲音冷冽如刀:“吧。”
本以為幾的相處和服侍可以與眼前的少年拉近一些關係,最後再出自己所求自然可以事半功倍,可沒想到上一刻還當著他的麵穿戴鎖甲的李雲遙竟是翻臉便翻臉。
樊仁見此猛然咬牙跪拜了下去,雙頰貼在雪中也不覺有絲毫冰冷,即便對麵東馬他也不曾有過這等舉動。
“的願追隨公子左右,還請公子應允。”樊仁猛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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