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青衫客人 本章:五

    女孩未有夾雜絲毫情感讀完這段話,桐也一字不落聽了進去。女孩那機械木然的表情,哪怕是開口再多也不會牽扯過多麵部肌肉。桐對此感到心驚,腿上那該死的刀還在不停放血,清醒的意識逐漸變得混亂。這樣下去,即使不失去意識也會被幻覺籠罩。不過,這或許是在所避免的了,因為幻覺陡然叢生,但有一件往事突兀浮現在腦海清晰起來:

    三年前,也就是這個時間段,某次夢境中,他看到了自己在樓梯轉角被長刀刺殺,接著一個女孩把他拖入地底。簡單的夢,沒有前奏,也沒有後文,就連夢中環境也全然忘記,惟一能索引的關鍵詞就隻有:轉角、地底、死亡。而之所以這個夢還能曆久彌堅,則是因為它帶來的感覺未免太過強烈,真實到了每一個毛孔都在呼吸,虛擬觸感與現實軀體完全疊合。

    ——唔,那現在,第三個夢來了,族長與子民的誓死抗爭。仔細想想,假使舊時間段的我稱為a,那現在的我就稱為b,族長的夢境就稱為。這樣一來,如果推導正確的話就是:過去——現在——未來。姑且不論成立與否,接下來就是劃定標準:我是,以為標準,因為就連我自始至終也搞不清我是什狀況。結合這個,隻能得出一個結論,環環相扣的詛咒:為a時,b就出現;為b時,就出現;為時,d也應當出現。這樣或許得通,那就能反向推導出遊戲邏輯:跳躍的規則是從一到二,因為接下來三是隱藏的。惟有觸發三的特定條件:從二開始起跳,三才可能出現。

    “間歇性腦混亂,是由於靈魂嵌入肉體引發的常規現象,兩股思想對衝,嚴重者有一定幾率發生腦死亡。”女孩淡淡道。

    “呸!”桐往地上啐了口血沫。“見鬼。”

    “時間到了,該走了。”

    桐看了眼還在舀出鮮血的左腿,四肢被綁。“怎走?”

    “爬著走。”

    “走去哪。”

    女孩看著他沒有答話,而是猛地拉出桐左腿骨上的長刀。“嘶!”桐措不及防猛吸了口氣,不過隨即他便咬緊嘴唇一言不發。蠟燭‘轟’的一聲總算熄滅,黑暗之中,桐竟覺察到了片刻安寧。

    不過這安寧並未得以長時延續,‘呲’的一聲,碎屑拉出,竟是鋒利刃尖劃破繩子。突如其來,桐頓時感到措手不及,失去了支撐向下傾倒。兩手本能地撐住地麵。但,‘咯’的一聲,左腿瞬間不規則地扭向前方,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感漫掩地襲來。“!”桐咬牙切齒,隻感覺腦中所有想法突兀停止,血液開始回流。他微張著嘴,大睜著眼,像塊木頭般,快速向右倒去。

    “你必須向前爬,爬到手術室為止。”

    桐側臉貼在地麵,沒有動作。

    “如果停一秒,就是一刀。”

    桐用力閉緊眼睛,眼瞼微微顫抖。

    “聽到了,就現在開始。”

    “等等!”桐突然睜開眼叫道。“從這,到那,有,多遠。”

    女孩沒有答話,反手又是一刀。“呲!”桐咬著牙齒長喘著氣,無邊的憤怒,無邊的憤怒把他打得清醒,他麵部完全扭作一團。這次是右腿,右腿腿骨被刺穿。女孩微微用力轉動刀體,骨頭在刃尖挑動下慢慢破裂崩開。她一寸、一寸,扭動著刀拔了出來。桐隻感覺左腿像被重載卡車逐步碾壓,碾壓得快要失去知覺、腦袋快要轟的爆炸。幾近崩潰,想要昏迷。“夠了!我知道了!”桐切齒嘶道。

    ‘當!’的金屬聲頓時從黑暗中傳出,長刀入鞘。‘吱嘎’一聲門響,光線蔓延進來。這才看清,桐麵部已被汗液打濕,滿目通紅。身體詭異地扭曲著,身下黑土早已被鮮血浸泡飽和。

    “那就跟我走。”女孩了聲。桐強扭側頭望去,那是道未有鎖的破舊木門,清晰可見的寬敞過道分開兩邊,昏黃火光散漫進來。女孩身軀遮住了它,該死,桐心底了句。他眼中場景又開始模糊,就連女孩麵孔都難以辨清。真該死!

    “呼——”他顫抖地呼了口氣,身體一片冰涼。強壓住想要和旁邊女孩拚個魚死網破的衝動,他勉強著手,用盡氣力肘部拖動身體慢慢向右爬去。地麵很結實,卻又很粗糙。不過,手肘擦傷的痛感未免太過微弱,現在惟一的感覺就是肌體受挫。每移動一分,腿骨就會發出一絲悶響。反反複複,他精神逐漸習慣於接受這股麻木,但肉體本能還在抽搐。

    ——唔,那道門,那道破舊的木門,門框的寬度就好像專為爬行者準備,女孩靠在門框上,她就這樣淡漠地看著我無力前行。我開始憎惡起來,憎惡這個世界、憎惡我眼中的每件東西。地麵是泥土鋪成的、是完全黑色的;房間設有拷架木樁,木樁前擺置桌子。我突然想通了這是為什,這該死的世界,怎會有這種罪大惡極的存在?其意義何在?

    他發出抗議地嘶吼,卻又無力地前行。也許很漫長,其實很短暫。他拖動著驅體,在身後拉出一道血跡。當他來到女孩麵前時,他垂下頭,一聲不吭。他害怕那令他極度厭惡的麵孔會令他突然暴躁到失去理智,而他本以為接下來又是一次慘無人道的折磨。沒想到,女孩卻朝他彎下身來,:“你爬得太慢了。”

    隨即,他就感覺頭發被死死扯住,往一個方向用力扯去。難以置信,她單手便可拖動我,這是這一瞬間他最直觀的想法,不過片刻他就被腿上傳來的陣陣刺痛弄得快要窒息。女孩毫無拖遝大步向前走著,桐除了緊閉雙眼毫無他法。

    不知過了多久,當頭發被鬆開、地麵不再是那粗糙時,桐才得以稍作休息睜開了眼。他麵朝後方,看到的自然是難以望穿的黑牆隧道,像地穴般四通八達,隻有拐角處一道痕跡表明來路。“為什不給我一刀。”他問。

    女孩眼中終於有了生氣,她疑惑地看了他眼,不過並未話。桐木然地回頭,卻看到一扇不知名金屬塊拚湊而成的門板。門不算高,但足有十多米寬。女孩手一抖,一張白色卡片頓時出現手中。她把卡隨意貼在正前的金屬板上,隻聽‘哢噠’一聲,門板向兩邊緩緩滑開。

    “自己爬進去。”女孩催促道。門四方的金屬隔板像鏡子般光潔。轉過身,他看見倒映出來的自己已不成人形。他垂下頭,默默爬進方。地麵變得更加光滑,燈光也不再是那昏暗。他突然感到了些心灰意冷,“明明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身體還是強撐著不肯倒下,但靈魂,唔,靈魂卻要先撐不住,真該死。”他喃喃自語,絕望充斥內心。

    於他而言,未來似乎早已注定。這方金屬空間讓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到了怎樣的一個境地:任人宰割。淪為一個奴隸,被拘束的是靈魂,若成為一個白癡,連靈魂都談不上。他內心還有待完成的使命,他不甘心,但又無可奈何,這橫向的一刀,切斷了他所有期冀。

    “記住:負九零一手術室。”女孩話音落下,便轉身回去,兩邊厚重的門開始緩緩閉合,桐停了下來。把額頭貼在光滑的金屬板上,他情緒開始此起彼伏:這樣好嗎?與其看著厄運降臨,不如奮起誓死抗爭,破釜沉舟,折斷的不過是兩條腿而已,隻要思維尚在,便還沒到無路可投的地步,不是嗎?

    空間逐漸下沉,他料想這應該是電梯無疑。竭盡全力地翻過身,眼中白熾燈板在刺眼閃爍,他喘了口氣,隨即拖動兩腿向後方緩緩挪去。終於,靠到了壁板,他如釋重負般籲了口氣,閉上雙眼。

    境況已經很明晰了,接下來就是手術室。如果在手術台上變成白癡的話,那真是連最後一絲希望也被絞殺。這方空間很大,足以容納二、三十人不止。她負九零一,看來這是在地底無疑。電梯還在下沉,可能會有同行者上路。這樣,或許人多能逃出去。

    他想著,看見兩腿創傷部位血液已經幹涸,索性不管朝四周觀察,他想找點什。但四周全是些不知名的金屬隔板,無論朝哪個方向看,映射出的都是自己病態的赤紅眼瞳。感覺得出,電梯很平穩,所以很厚重,不知外麵是怎樣一番景象,他想。隨即,‘哢噠’一聲,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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