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山頂那間木屋，轉眼任非衣已經在這不見日的地方住了五。

    來大雪山的當，羽文——哦不，是習文之——便帶著山中老者的信物去了某個地方，卻不知道去做些什。

    剩下任非衣一個人，而他卻也沒什時間感受寂寞。

    入住屋的當，任非衣便被嚇了三跳。

    第一跳，原來那蒼老聲音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活了數百年的靈獸，一隻頭上四角具齊的冰原。按照老者的法，冰原是這世上最頂級的靈獸之一，但是任非衣怎看那老者的真身都像是一隻長角的雪地犬。

    既然真身，那便一定會有幻身，任非衣被嚇的第二跳，便是因為四角冰原就在他眼前幻化成一個麵部表情無比僵硬的老人，讓任非衣著實感歎造物神奇。

    而第三跳，則是因為四角冰原告知他兩件事情，其一是這座大雪山的另一個主人，正是文瀾聖靈——當然，四角冰原對這位聖靈並不怎客氣，直接喚做“秦文瀾那老不死”；其二則是告知任非衣此前心幻洞也好，木屋處的界域也好，都是文瀾聖靈為任非衣準備的修行，卻並非四角冰原挾私報複。

    雖然對這心胸不怎寬廣的老冰原不怎信任，但任非衣卻結結實實被震驚了一次。雖然此前在“故苑”語氣中對六聖靈並不如何尊重，但用屁股想想也知道這種人物與自己有著怎樣的淵之別。然而突然得知自己與這等傳中的人物產生了一絲莫名的聯係，卻終究由不得任非衣不心內震撼。

    也正是出於這種震撼，一時間任非衣對自己被“囚禁”在這界域竟然還生出一些難以名狀的激動和期待……

    老冰原卻又很合時地潑了一盆冷水：“之所以將你留在這，原因有三，其一是那姓習的子已經帶著老不死的信物去往文瀾宗傳話，令文瀾宗放出已經得到‘水靈’的消息，然而這消息需要一段時間傳播，所以至少兩月你不能離開大雪山，否則後果難料；其二，‘水靈’在你體內重生，在汲取到足夠能量凝出全部形體之前，沒辦法從你身體中分離出來，所以這兩個月的時間，你至少要學會如何隱匿‘水靈’的氣息，否則一旦你出了大雪山，還是會落入被人追殺的境地；而原因其三，即便你學曉如何隱匿‘水靈’的氣息，遇到高層次的敵人，還是有可能露出馬腳，所以你至少要修行到有足夠的自保或是逃跑的能力，而這兩種修行的方法，就在這間屋子。”

    任非衣還沒來得及抗議，老冰原又道：“不過這個界域分為三層，你必須將第一層的書籍全部看完，才有可能找到開啟第二層的方法，然後將第二層的書籍看完，才有可能開啟第三層，獲得你需要的修行方法。最後，隻有當你修行達到標準，才能解開這個界域，重新獲得自由。”

    “別這看著我。”老冰原麵無表情看了任非衣一眼：“這也是那個老不死安排的，你瞪我也沒用。為了防止你修為不濟餓死在這，每我會讓我的孫兒送些野果過來給你充饑。好了，需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你自便吧。”著老冰原直接嗖地一聲從原地消失了。

    任非衣汗了一下，幽怨地看著第一層的書架上滿滿當當的書籍，哀嚎道：“我這輩子還能出去不！”

    ···

    五眨眼過去，任非衣無日無夜地讀著書，終於發現原來自己專心一致的時候，原來學習能力還是很強的。看起來似乎一輩子都讀不完的書，在這五竟被他讀完了三分之一，雖然不至倒背如流，卻也記得差不多。

    間中會有一隻的冰原送來野果，任非衣便會停下看書跟它玩上一會兒。冰原年紀太，所以隻有四個隱約的肉芽，隻有靠近鼻端的一個肉芽稍微有些角質化。任非衣很喜歡捏冰原頭上的肉芽，冰原似乎也比較享受這個調調，所以一人一獸相處得倒是非常融洽。

    及至後來，即便不是餐點，冰原也會過來屋陪任非衣一會兒，而每到這個時候，也是任非衣無比羨慕嫉妒恨的時候，冰原出入界域毫無阻隔，竟是一點也不受影響。

    最初任非衣甚至還動過一些讓冰原將第二、三層的書籍替他取出來的心思，然而交情漸篤的冰原卻對這樣的提議毫不理睬。屢試無果之後，任非衣也隻有自己拚命。

    又這樣直到第十二上，任非衣將第一層的書全部讀完。五彩界域第一層豪光大放，憑空浮現八個大字：道煌煌，英雄何為？

    任非衣一愣，這才有些明白當日老冰原所的話。

    第一層書架上全部是一些傳記類的書籍，諸如《雲陸千年名人閱微》、《雲陸史記》之類，也正因為全部是一些故事，所以任非衣才能讀得如此津津有味。

    然而眼前的問題，才讓任非衣明白文瀾聖靈為自己所做安排的深意。一個人，即便有英雄之名，但若沒有為之堅守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恐怕也隻是枉自活著。可人生而何意，又有多少人能答得清楚。

    心思微動間，《羽王傳》中的一句話浮上腦海，任非衣不由自主念道：“真英雄者，無為而為。”

    五彩光幕一陣幻動，第一層界域悄然渙散。

    然而目睹這一幕的任非衣卻意外地少了一些該有的欣喜，卻多了一番捫心自問的考量。

    接連兩日，任非衣並沒有繼續讀書，隻是靜靜思考，關於自己的過去，關於自己的現在，關於飄渺未知的將來。

    或許連任非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次思考對他自身的影響，但某些細微的觸動確確實實地印在了他的心，終將影響他未來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