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驍跌倒在地上, 手掌跟粗礪的地麵摩擦，劃出一道血口。
可是，跟臉上和腹部的鈍痛比起來, 這點兒疼痛根本就算不了什。
他的麵色發白，額頭上有一層冷汗滲了出來, 不停地抽著冷氣。
陸葳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似乎還沒完全泄氣，一手攥著玫瑰花，作勢就要上前再揍他幾下。
他的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 繃得緊緊的。
那雙漆黑眸子似燃著熊熊怒火，異常的明亮, 看上去有些駭人。
“你丫的！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低沉的聲音盛滿了冷鷙, 聽上去讓人不寒而栗。
這還是沈初然第一次聽他粗話。
帶著幾分痞意，還有幾分狂傲霸道。
她來不及多想他話的意思, 看見他的動作，趕緊迎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喂, 你想做什？”
陸葳聽到她的聲音, 混亂的意識有些清醒。
但是胸口處澎湃的怒氣依舊翻騰, 衝撞著。
“我得讓這子知道，不是什人, 都是他可以肖想的！”
陸葳伸手指著依舊倒在地上不起的賀子驍，眼睛盯著沈初然，忿忿地開口道。
“然後呢？”沈初然並沒有反駁他, 又繼續問道。
她的麵容透著幾許清冷，跟平日的溫婉乖巧截然不同。
就連婉轉的聲音也染上了一絲冷凝，隱隱透著不悅。
陸葳自然聽出來她語氣的疏離冷淡，聯想到昨晚做的那個夢，心生出一股鈍鈍的痛意。
他身上的怒火在一瞬間潰敗，淩冽的氣息霎時消退，那雙眸子有一絲受傷的痕跡悄然劃過。
“你幫他？”
陸葳看著她，聲音輕淺，問得有些吃力。
沈初然聞言，呼吸一滯。
有些無語，又有些無奈。
她什都沒啊！
他是從哪腦補出來這種結論的？
看著他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她在心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她真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麵究竟裝的是什？
漿糊嗎？
“我不是幫他。你把他給揍一頓，然後呢？再把他送進醫院，你被學校處分？”
沈初然麵上的清冷也減弱了幾分，平靜地看著他。
陸葳被她得一怔，然後扭頭看向一邊，神情有些僵硬。
“還想我把他送醫院？嘁！他想得美！我沒把他直接送火葬場就不錯了。”
沈初然微愕。
這根本就不是重點好不好？
得！她跟他不通。
沈初然不再理會他蠻橫強硬的態度，緩緩踱到賀子驍麵前，開口道，“你還好吧？”
賀子驍一手捂著臉頰，一手捂著腹部，蜷縮在地上，模樣很是痛苦。
“我揍人有分寸的，全都避開了要害，頂多就是疼兩罷了！”
陸葳斜睨了賀子驍一眼，哼哼唧唧地道。
沈初然出生在軍人家庭，也見識過訓練場上的格鬥訓練，自是知道他的不假。
賀子驍剛想開口反駁，就聽到女孩兒溫和的聲音傳來。
“你沒事吧？其實，一個大老爺們兒的，被人揍兩下也沒什大不了的。不過，你這身體確實挺虛弱的，應該加強鍛煉倒是真的。”
賀子驍聞言，攥緊了拳頭，麵上一陣白，一陣青。
她把自己架在了半空中，如果他不就著台階下來的話，恐怕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徹底地毀了。
想到這，賀子驍強忍著痛楚，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
“沒……沒事的。”
他動了動嘴角，臉頰一陣火辣辣的。
陸葳在一邊哼了一聲。
賀子驍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動，掠過一抹陰鷙。
沈初然看著他泛青的臉頰，開口道，“你還是趕緊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吧！如果被其他同學看到你這個樣子，可就跌份兒了。”
賀子驍輕輕摸了摸受傷的臉頰，一碰，就鑽心地疼。
他點了點頭，然後扭頭看向站在一邊，正冷眼盯著自己的陸葳，眼睛眯了眯，忍著痛意開口，“陸葳，總有一，我會讓你明白，有些東西，會比拳頭厲害！”
陸葳輕嗤一聲，“好啊，我等著那一。”
賀子驍發狠地瞪了他一眼，對著沈初然輕輕點頭，這才拖著受傷的身體離開。
沈初然也隨即轉身，朝著圖書館走去。
她隻想安安靜靜地看會兒書，怎會橫空生出這些事兒來？
陸葳加快腳步，擋在她前麵，把手一直攥著的玫瑰花遞給她。
“喏，送你的。”
他的眼神微微閃爍，神情透著幾分不自然。
沈初然看了看花，又看了看那張微微泛紅的俊臉，回答得很是爽快。
“不要。”
然後腳步輕抬，越過他。
陸葳在原地愣了片刻，將眸中的失落斂去，跟了上去。
“喂，你剛才……是在幫我吧？”
男孩兒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帶著幾分心翼翼，還有一絲隱隱的雀躍。
“你想多了。”
隔了幾秒鍾，女孩兒清淺的聲音傳來。
沈初然來到圖書館的五樓借閱室，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陸葳無視其他同學驚訝異樣的目光，手拿著一束豔到極致的玫瑰花，頂著一頭明晃晃的金毛，大搖大擺地在沈初然的對麵坐了下來。
他渾身上下除了一束花，什都沒帶，就那幹巴巴地坐著。
“喂，你看什呢？”
不到五分鍾，他受不了這種沉默安靜的氣氛，確切地，是擔心沈初然不理他，開始沒話找話。
他把下巴抵在桌麵上，眼巴巴地盯著沈初然，低聲問道。
沈初然本來不想理他，可是餘光看到他這副模樣，腦袋上的黃毛刺棱著，眼睛溢著光，就像是等待垂憐的奶狗一樣，可憐兮兮的。
她的心突然軟得一塌糊塗。
她沒開口，隻是把本子的封麵微微歪了歪。
陸葳見狀，立馬來了精神。
他的唇角悄悄揚起，眼睛點點星光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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