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澤嚐試活動了下手臂，似乎感覺還不錯，他從座位上起身，從衣服口袋摸出一卷羊皮紙。

    “這就是我說的進入黑色洞穴的人留下的東西，這卷羊皮紙是和黑色洞穴的水一同衝出的，上麵隻是模模糊糊記載了一些東西，也許對你會有幫助。”

    羊皮紙上有種受潮的濕度，黴斑一點點猶如在枯樹皮上蔓延的存在，淩羽握著卷起的羊皮紙，抬頭望了眼多澤，多澤正摘下自己的帽子，瞧見他的目光衝他笑了下，那頂寬簷帽下是一個光瓦亮的光頭，像是一個溪流的砥石。

    “沒辦法，”多澤笑著揉了揉光禿禿的腦袋，“那小丫頭老是瞅我頭發，我想大概是覺得我和別人不一樣，也確實啊，我在銀發的維爾特拉有點像異類，可染頭發又麻煩，幹脆就剪掉了，不過就是冬季有點冷，維爾特拉的冬季遠比希奧特寒冷。”

    淩羽也隻是微笑，什也沒有說，家鄉的老人曾說過，羊行千吃草，狼行千吃肉，多澤這種人在哪都可以過得很好，但看得出，他似乎真的打算留在這個名叫維爾特拉的土地上。

    “我去弄點吃的，璿你看看那丫頭怎回事，”多澤對璿說。

    “我？”璿蹭的站起身，“我又不會帶小孩？！”

    “總是要學的嘛，技多不壓身，”多澤笑容滿麵。

    璿還想再說什，可看到多澤的目光又點了點頭，然後依舊很不情願的朝屋走去，過了一會兒，門又開了，棘從麵走出，原本柔順的頭發被抓的亂糟糟的，也許那個可愛的小女孩似乎並不老實，她坐下也不整理，若有若無地望著什。

    “抱歉，”淩羽說。

    “沒什好道歉的，每個維爾特拉人都應該知道自己的命運，”棘語氣平靜，“況且你已經幫助了維爾特拉很多。”

    “我隻是覺得身為朋友沒能幫到你”

    “幫助維爾特拉就是幫助我。”棘打斷了他。

    淩羽詫異的抬起頭，棘望著他，長長的睫毛仿佛飛絮般跳動，碧藍色的眼眸如天空般澄澈，白雲也可以棲息。

    她變了，平日喜歡坐在高處用鞋跟踢打木板的少女，如今變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美人，手始終平靜地放在桌上，佩戴著各種武器卻不會輕易去碰，往日冰冷的臉龐時而帶著恬靜的笑容，曾經像是帶刺的荊棘，如今像是盛開的冬花。

    “這樣”淩羽低著頭說。

    “原以為你會是個不那笨的人，為什會糾結這種問題？”璿淺淺笑著問。

    “糾結”淩羽一時也不知道答案，“大概是無法相信一個人可以犧牲這多為了自己的國家。”

    “這並不是犧牲，這既是責任又是義務，”棘說，“如果你生活在一個混亂荒涼的土地上，你也會希望有一天可以不用流離失所，可以蓋一個喜歡的房屋，可以在房前屋後種滿美麗的花朵，可以看著它們從萌芽到枯萎，可以躺在屋頂看日出日落。你並不會向往這些，因為這些於你而言，這些唾手可得。但我很喜歡這些，所以為之努力，我們之所以要複興維爾特拉，是因為我們深愛著這片土地，哪怕它始終荒蕪。”

    “我忽然想起了佩爾亦黎，”淩羽說，“佩爾亦黎也說過，無論佩爾西斯如何貧瘠，他都會喜歡上那片土地。”

    “我們比佩爾亦黎幸運，”棘說，“起碼不會太孤獨。”

    “是啊，”淩羽點點頭，“不會太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