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水光慢慢睜開眼,她做了噩夢,卻醒得異常平靜,而醒後就再也睡不著,這半年來都是如此。

    她還記得半年前接到母親的電話,那一刻她剛走出章崢嵐的住處。

    母親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她：“水光……爸爸出事了。”

    一向正直嚴肅的父親被意外革去職務，並接受調查，母親擔驚受怕。

    好像那一年所有的糟糕事情，都在那兩發生了。

    水光坐在候機室等著播音員播報她的航班，旁邊被媽媽抱在懷的女孩湊過來輕輕問她，“姐姐你為什哭啊？”

    水光記得自己了一句,“因為太難過。”

    蕭水光起來得早，還隻是蒙蒙亮,院子沒有聲音，除了幾道錯落的蟲鳴聲，她洗漱完去房間換上運動服，然後到外麵跑步。一月份西安的溫度已降到零下，呼出的氣馬上結成了白霧，她跑到公園的湖邊，碧澄廣闊的湖麵上偶爾會有幾隻飛鳥劃水飛起，水光繞著湖跑了兩圈，直到氣喘籲籲才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來。

    她看著邊的白日慢慢升起，看到來湖邊晨跑的人越來越多，才起身離開。

    水光到家洗了澡換了衣服，煮粥的時候聽到父母房間有聲響了，是母親起來了。蕭母出來看到女兒，輕聲問：“怎又這早就起了？去跑步了？”

    “恩。爸還在睡？”

    蕭母點了下頭，“他昨晚上又是翻來覆去一宿沒睡……”

    父親自從那次事件之後，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好多，大凡時間在家中養花種草，但心情總是不好。

    水光陪著母親吃過早飯，幫忙收拾碗筷時手機響起，是景琴的短信，讓她今再幫她照顧一下寶寶，“爸媽這兩剛好報了團去了廈門，我跟我老公都臨時接到通知要加班，周六還要加班，這破公司。”景琴是在去年七月結的婚，另一半是她公司的同事，相處一年結了婚。蕭母看女兒在回短信就問是誰找她？

    水光：“景琴讓我等會去帶思嵐。”

    蕭媽媽聽到思嵐便在心底又歎息了一聲，琴已結婚生子，自己孩子卻是對感□心灰意冷。沒有過問過女兒的心事，不是不掛心她與那曾來過的年輕人發生了什？孩子半年前回來，她全部心思都撲在丈夫身上，沒能留意她的情緒，等到丈夫的事情勉強算過去，她才注意到一直陪在身旁的孩子臉上那種憔悴和消沉。

    那她進去坐在女兒的床邊，看著她臉下半濕的枕巾，聽到她：“媽媽，我沒事，我隻是……想回家了。”

    那倔強的孩子，就算景嵐出事的時候，也沒這軟弱過。

    水光出門的時候給景琴打了電話，告訴她現在就去她那，掛了電話走到弄堂口打車。但是近年關，出租車極少，水光站那等著，看著對麵的大院門口有人架著梯子在掛過年的紅燈籠。

    她想到去年過年好像還在眼前，眨眼又是一年，真是快。對麵的人認出她，喊過話來，“水光，要出門啊？”

    她微笑著點頭是。

    跟鄰居聊了兩句，一刻鍾後終於等來一輛車，水光跟對麵人道了別，坐車去了景琴那。在一處高層樓下接過寶寶的推車，琴將手的大袋子遞給她，“尿片和奶粉，奶粉是三個時喝一次，衝泡的時候水溫五十度差不多了……”

    水光連連點頭，“我知道了，你每回講一遍我也早就能背了。”

    景琴的老公歐邵華站在旁邊，文質彬彬，“水光，又要麻煩你了。”

    “沒事。反正周末我也沒事做。”

    她回來後，母親讓她去考了一家當時正在招工的事業單位，一百多人選五人，她進去了，好像從到大隻要她花精力下去的考試總不會太差。這份工作工資不高，但休息日多，一周有兩半的假期，而她從來是沒多少娛樂的人。人空著時總是容易想心事，能有點事做來分散注意力也是她所要的。

    景琴夫妻兩走後，水光給寶寶蓋實了下毛毯，孩子剛滿半周歲，卻很乖，不吵不鬧，隻是伸著手張著嘴笑，巧圓潤的臉蛋很像琴時候，也有點像景嵐。

    水光握住他的手，問他，“思嵐想去哪？”

    思嵐，思嵐，孩子的外婆取的名字，水光看著笑容越來越大的嬰孩，輕聲道：“思嵐，外公外婆有多想念你的舅舅……”

    水光之後把他的手放進毛毯，推著他走在清淨的道上，打算先去離區不遠的那家報刊亭挑兩本文摘雜誌再回家。在付錢時過來兩個女孩子，其中一人在看到水光時突然驚訝地捂住了嘴巴，然後指著她：“啊，你，你跟我玩的那款遊戲海報上的人好像哪！”

    旁邊的同伴丟臉地拉住了她，對水光：“對不起對不起，她玩《下》玩瘋癲了——”

    之前那女孩子笑罵：“你才瘋癲了呢。”

    下？水光恍惚了一下，之後笑笑表示不介意，剛才先開口的那女生看著水光還不停咕噥著，“我真的覺得有點像嘛。”

    開走時水光還聽到了一句，“那遊戲公司貌似快推出下二了，真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