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相僧一窒無語。

    “不肯教？那把你那些師兄弟玩的大悲咒教我。一排和尚整齊吟唱出聲，確實還挺能唬人的。”易行笑嘻嘻道：“在縣城的時候就想著要學梵文，一到省城就被這些事耽擱了。”

    他的心其實有許多疑問，但生就這種憊懶姓子，既然知道見到斌苦後一定能有個解釋，便又回複了無賴神態。

    汽車在黑夜中緩緩駛進歸元寺。

    易行一進後園便深深吸了口氣，歎道：“終於安穩了。”

    “不安穩。”一直在禪房等候的斌苦大師微微笑道：“一切才剛剛開始。”

    “佛不動心，無始亦無終。”易行脫了牢獄之苦，又得歸元寺之助沒和吉祥翻臉，心中對這老和尚不免有些感激，深深一什到地。

    斌苦大師微微一笑，將他領進禪房，然後道：“你可是有許多事想問我？”

    易行點點頭。

    “居士乃是有緣人。”

    易行今夜第二次聽僧人稱呼自己為居士，微微咪眼，心保持著冷靜：“如何有緣？”

    “居士未曾施術，便施施然進我歸元寺後園，顯是上護佑，這便是一緣。一場誤會之下，卻得了不問俗事的老祖宗相救，這便是二緣。居士攜著聖物朱雀外火燎身，不習本寺方便門佛法便有殞命之險，這便是三緣。而本寺至寶袈裟被種於朱雀額頭，以鎮火，從此與居士不離不棄，便是四緣。”

    易行誠摯請教道：“究竟我與佛門有什緣份？”

    “老衲也隻是猜忖，畢竟我佛門史上，已有數百年未見……”斌苦大師一臉寶嚴道：“佛門史中，無父無母，自外而來，無師自通大智慧……若不出意外，居士應著這真言，應是我佛門傳經者。”

    “什是傳經者。”易行膛目結舌。

    “把這些經書看完。”斌苦大師道：“以居士的聰慧心，定能悟了。”

    丟下這晦澀難明的幾句話，斌苦大師起身離去，剩下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易行和蒲團旁邊的幾本書籍。

    易行拾起書籍一看，卻發現是雜七雜八，什樣的書都有，分別是《大唐玄奘三藏西域記》、《南山律宗史》、《阿彌陀經》、《大乘五方便》

    便是這樣渾似毫無關聯的書擺在自己麵前，易行毫無頭緒，拾起卻又放下，正在此時不知為何他心中忽有感應，扭頭望向歸元寺後山那間茅屋的方向。

    便在此時，老祖宗的那個聲音在他的心響了起來，是一聲冷笑。

    一聲極怨恨極憤怒極悵悔的冷笑。

    月光灑在歸元寺的禪房上，清清灑灑一片清麗，易行盤膝坐在禪房內的蒲團上捧著微微有些發黃的經書，慢慢翻讀著。書頁上墨跡如夜，讓人心中寧靜，經文精深，玄思幽遠，虛實相間，一時竟讓他的神思恍恍乎有些外遊之意。

    這幾本經書均為佛門精義，卻不涉玄妙修行之法。

    易行認真頌讀，隨著唐三藏西去東歸，品著鳩摩羅什大德那一聲聲的佛，隱約感覺著自己似乎跟隨著達摩先師在少室山那個滿是積雪的山洞門口，看著那個叫做慧可的斷臂少年……

    “什是傳經者？”

    他在心底這樣問著自己，也這樣問著麵前那個滿麵皺紋的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