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打掃沒有打掃幹淨。”峰頂上的易行微微笑著道。
周逸文笑的未免多了兩分黯淡之色:“是啊。”接著苦笑道:“最麻煩的,我是這次負責組織同學打掃衛生的組長。”
易行淡淡道:“愛國衛生運動,從來都不需要老師親自動手的,”
……
……
荒山頂上的淡紅結界內,三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半晌後易行才撇撇嘴道:“看來六處的愛委會才是政斧管理修行者的核心部門,相信它的存在是很隱密的事情,包括六處的頭目都不見得明白你是做什的。”
“六處雖然號稱脫離上三,但畢竟骨子是一門同派。”周逸文平靜道:“這強大的實力,如果沒有別的方法進行控製,你試想一下,國家怎可能放心?”
“明白,如果修士是片樹林,那六處就是樹林外沿專門種的防火林,而你這個愛委會就是專門負責修剪多餘枝條的園林工人。”易行漫不在乎道。
“不錯。從去年起,省城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又橫空冒出你來,秦門主也下了山,十一月十八曰歸元寺的可怕力量現身,更是讓所有人都感到了害怕——上級領導認為下這些修行門派有些控製不住了,所以決定進行一次清洗行動,剛好與上三有仇的莫殺要隨林伯來省城。”周逸文望著一直沉默站在淡紅結界旁的莫殺一眼,微微一笑,“……這正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原來是三麵間諜,佩服佩服。”著佩服,易行的眼卻沒有佩服之意。
“為了社會的安定,為了國家的持續發展,修行者這些不確定因素,必須要得到強有力的控製。”周主任為自己的行為做著辯解。
易行似乎沒有聽到,微微側頭,看著山下的風光,半晌後才道:“那些死了的人,可惜再也享受不到社會的安寧。”
他搖了搖頭,沉默著,半晌後才道:“記得在書店你過什嗎?你要我心背後的子彈,我問你子彈是從哪兒射來的,你有可能是清靜掌控的勢力,有可能是你手下的行為,就是沒你自己。”
“你也一樣,你還以你老婆的名義發誓,你會相信六處。”
想到這幾兩個人互相欺騙,二人下意識地對望一眼,苦笑了一下。
騙子對騙子,兩個人都很辛苦。
易行眉毛一挑道:“我相信六處,並不是相信你,就如同這次的事情之後,我仍然相信我生活的這塊土地,但不會相信這塊土地上的那些人。國家是什?國家就是生活在這上麵的每一個人的組合,而不是像你這樣自以救蒼生為己任實則王八透頂的官僚。”
“你跟我上山,難道不怕我殺你。”
周逸文微笑著搖搖頭:“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便知道我的所有行事都在什樣的力量支持下進行,我不相信你敢殺我,除非你願意麵對今後的萬逃亡以及和親友的永世分離。”
“別唬我。”易行笑了,“你先前也過,國家是利益的組合,既然你們這次的清洗行動失敗了一大半,而且你的領導也知道真相已經散漏,難道他們就不擔心修士和六處的反噬?你是出頭鳥,我相信如果秦梓兒的哥哥著手清除自己的部門內大人物插下的殲細,或者我要對付你,你就會馬上變成被拋棄的卒子。”
“殺了我,你就不擔心有什後遺症?要知道與國家作對,就算你是神仙,也會寸步難動。”周主任瞳孔微縮,呼吸卻平緩了下來,隨時準備出手。
易行從懷摸出來了一片奇異的金屬碎片:“這是我們在沙場遇伏後,逃回歸元寺時,我匆忙揀的一塊東西,你認得是什嗎?”
周逸文的孩兒麵上閃過一線驚異。
“不錯,這是清靜長老用的仙劍。”易行平靜道:“所以今你如果死在這了,也不是我殺的。而是你我去向清靜複仇的道路中,被清靜殘餘長老偷襲,啊……周主任英勇抗敵,壯烈殉國,實在是我們學習的楷模。”
“沒人會信的。”周逸文嘴唇有些發白。
“有些事情隻是需要一個答案,比如你為什會死,至於這個答案是不是真的,從來不會有人關心。”易行嗤之以鼻:“政治這種事情,到最後隻有給出一個理由了結這樁事情就好,相信你的領導也不會願意和六處或者是我全麵開火。而且,為了少些後遺症,我也要殺了你。隻有血一般的事實,才能讓你身後的那些人知道,如果將來還想對付我,可能會付出怎樣大的代價。”
“你喜歡打掃,我也喜歡反打掃,你喜歡打掃影響到平衡的人物,我喜歡打掃我看不順眼的人。”易行沒有一絲表情望著他:“另外奉送一個殺你的私人理由。”
“我在省城這些認識了四個有著孩子般真笑容的人,一個是葉相,還有兩位是臥牛山的農民伯伯。四個人當中隻有你的笑容是虛假的。”
“為了你沒有機會再玷汙這純真的笑容,我決定殺了你。”
“很羅嗦的師傅。”
莫殺在心麵想著,緩緩將背靠在了淡紅色的結界上,她體內真元全屬火姓,這輕輕一靠,結界上紅色愈濃,在黑夜成了道鮮血般的半圓球,牢牢罩在了峰頂之上。
兩個騙子話羅嗦,周周是為了凝結法力,準備最後逃跑的那招;易是為了默運禪經,消化白受的重傷。此時兩個人話完了,身體也調理好了,出手並不羅嗦。
周逸文一直揣在黑色中山裝大口袋的右手拿了出來,一攤手掌,掌心數十枚黑色棋子在銀月赤圈的映照下,顏色十分怪異。
他左手拇指緩緩撫上無名指的第三個指節,定在那處,紋絲不動,易行認得這是在掐金訣,心頭一動,腳在峰頂青石上一踩,一個噴火的拳頭,便向著他的臉麵錘去。
火拳劃破了沉寂的夜空,周逸文看著眼前越來越大的火拳,麵上表情卻是一絲不動,一直掐在無名指的第三個指節上的拇指急速顫抖了起來。
嗤嗤破空聲響起,他右手掌心的數十枚黑色棋子無由飛起,挾著尖利的風聲向著易行身上襲來。而另有少部分棋子卻在空中奇異地轉了道弧線,神不知鬼不覺地殺到了一直平靜靠在結界上的莫殺身前。
易行怪叫一聲,在空中將自己的身體扭成了麻花,躲過殺人棋子的來襲,右手一招,一根金晃晃的棍子便捏在了虎口之中,朝著周逸文當頭砸下。
“砰”的一聲巨響,金棍卻並沒有砸中周逸文的身體,而是重重在砸在了山峰上的泥地上,隻濺地黃泥漫飛舞,撞中朱紅色的結界,又彈了下來,嘩啦作響中,兩人身上險些被泥蓋住。
因為他棍尖所向瞄的乃是周逸文肩頭的那個微微突起,那個他長年夾在肩膀上的晾衣夾子!
從抓老邢之夜初次與他見麵,便發現這位六處主任不論穿著什衣服,那枚晾衣夾子,總在他的肩上,易行一直心著那玩意,攻敵當攻其最強處,明明知道那枚晾衣夾有古怪,他自然要首先擊破。
但他沒想到——當自己一棍砸來之時,周逸文卻作了個他怎也沒想到的動作——周逸文竟將這枚晾衣夾震到了旁邊的泥地上。
晾衣夾被真力一激,穿破他肩頭黑色的中山裝,落在了地上,而易行賭了一把,舍了周逸文的人不砸,而是追著一縱身,用棍尖狠狠地把那枚晾衣夾砸了個粉碎!
可是……場中一點反應也沒有。
此時周逸文用道術召喚的數十枚黑色棋子撞到火結界後,也怪異地彈了回來,直刺易行的後背。
易行悶哼一聲,朵朵火金蓮被他用坐禪三味經逼出體外,燒灼出後背的衣裳,護住自己的後體,隻留下許多了邊沿焦糊的破洞。一陣事物燒化的輕微嘶嘶聲響起,正麵襲來黑色棋子與火金蓮同歸於盡,沒有打正方向的棋子散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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