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地的腳印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漳沐白 本章:第三章 雪地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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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雪地的腳印

    (1)

    北京是座金字塔一樣的城市。

    蘇曉鷗曾經拿起一支鉛筆在白紙上大喇喇地畫了個金字塔,上麵寫了北京兩個字,我不明白,他便在塔身畫了兩條直線,將塔分割成了三塊兒,我當時特興奮,以為他在研究什新型蛋糕,結果被啐之,隻見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老氣橫秋地拿筆在三塊分布不均等的麵積上點了點,講解道:“北京就像埃及的金字塔,我告訴你啊,這塔分三層,第一層那都是權貴,麵積最,這些人最少,什北京砸一塊牌匾下來,十個人八個就是當官兒的,那純屬扯淡,這些人不輕易在大馬路上出現,要砸也是砸死路邊的花花草草,和像薑唯你這樣浪費口糧的吃貨。

    第二層是號稱精英的中產,有些是曾經發夢到北京,夢想一夜暴富的主兒,如今苦盡甘來,拔起旗就紮起根來,有車有房有貸,不愁吃喝。有些呢,是純靠拆遷一下膀大腰圓的。不過這些人,也就算個三四成。你要這些人有什特點,那就是為城市的尾氣排放充分貢獻自己的力量。

    這第三層哪,就是廣大的底層啦,包括你我在內的底層人士,懷揣著一張火車票,擠得一身臭汗,眼冒金星地就來發夢的,或者是扛著老棉花,直接來工地打工的,無房無車,隨時等待滾蛋,卻死死賴著不想走的,完了想抱別人大腿還找不到一隻人腿可抱的,就算到超市抱隻金華火腿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錢袋。這種人最多,你看看咱們這樓上樓下房子被隔得像是古代的茅房你就明白了。蹲麵一被憋死的強已經在這個城市不計其數了,造孽啊!強尚且如此紅顏薄命,我輩焉能苟存?”

    當時我被蘇曉鷗的口若懸河震得久久不出話來,這人若不是舍身投入我國的漫畫業,這口才這思想不去做社會調研,做個相聲演員也是主流人士。

    “去日本吧,讓哆啦a夢把你變到金字塔的頂端。”

    蘇曉鷗皺著鼻子看著我,“我這樣的才華,還要投入誰的懷抱嗎?我相信,到哪,我都是一根永遠矗立不倒的擎柱!”

    “馬桶的嗎?”

    蘇曉鷗立馬崩潰。

    我和蘇曉鷗相識已經整整7年了,彼此開玩笑早已肆無忌憚,用蘇曉鷗的話,我一到了別人麵前,就是假淑女裝文靜,一到了他麵前,活脫脫就一個粗俗又毒舌的男人。

    我喜歡他叫我男人。

    起碼,可以證明,在這金字塔的最底端,我們的友誼已經超越了所謂的性別。

    曾經我在米粒麵前也這樣肆無忌憚過。

    如今,好像再也撿拾不到那樣暢快淋漓的感覺。

    這多年,也許是感情未變,人卻變了。友誼可長地久,隻是,不複原來的模樣。

    蘇曉鷗那見我回來,披著披肩,拎著包,長卷發半束起來的樣子,邊吃著泡麵邊揉著惺忪的睡眼,毫不留情地抨擊起來,“喲,又披上這塊紅桌布了啊,隨便見個女的,都能整得這蕩漾搖擺,你這不是擺明了要灼傷我視網膜嘛!”

    我那一反常態沒有回擊他。

    隻坐下來,看著他,一本正經地問:“你,人是不是真的會變?”

    蘇曉鷗像是聽了什好笑的大笑話,方便麵都快噴了出來,“薑唯啊,薑唯,你問的問題真是跟我吃的方便麵一樣沒營養,怎了?你朋友變了?我告訴你啊,人不可能一成不變的,人一輩子最起碼也得跟豬八戒一樣來個三十六變,相信一成不變的人,不是真,就是那些蹩腳的編劇。還有你問問自己,你變了嗎?”

    “我變了嗎?呃,好像變得是挺多的。”我指著自己自言自語,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我跟你講啊,不是我蘇哥要搞特立獨行啊,我數十年如一日地堅持畫漫畫,堅持一顆閃閃的童心,堅持隻愛男人,就這樣,我也變化多端,比如,我啊從原來的胖子變成了現在這一個苗條的瘦子,從原來的愛瘦男人,變成了愛肌肉發達的男人,從原來的愛吃康師傅方便麵變成了現在的五穀道場,我蘇哥也是個講究養生的人……”

    “得,得,蘇哥,您打住,我錯了,我不該問這幼稚的問題,您還是趕緊吃完泡麵,回房間去看您的肌肉男比賽錄像吧,我洗洗睡了。”

    我覺得跟蘇曉鷗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

    隻站起來一個人往房間走,蘇曉鷗哪是這樣肯善罷甘休的人,跟在我後麵一陣煽陰風點鬼火地碎碎念著,“是不是你朋友變大美女了,還嫁了個有錢男人,全身都是閃瞎人眼的名牌,還開著瑪莎拉蒂!”

    門撲通一聲響。

    蘇曉鷗還想什,已經被謝絕在門外了。

    “薑唯,你心要放寬點,不定人家跟的是個老男人,渾身皺巴巴的像個沙皮狗,最關鍵的是這老頭兒還是個變態,你別看這女的現在表麵光鮮,回去指不定被吊起來用鞭子抽呢,還蘸著辣椒水。”

    蘇曉鷗的大嗓門繼續在外麵喋喋不休,我對翻了個白眼,腸子差點悔青。我幹嘛沒事招惹他。

    我懶得跟他貧嘴,直接打開電腦的音樂,不一會兒,門外便消停了下來,多年經驗總結,無視是對付蘇曉鷗的最大利器。

    拉開窗簾,推開窗戶,趴看著對麵街道的車水馬龍,北京的秋夜,已覺深涼,我的脖子上被風吹得有些起雞皮疙瘩,我不禁想起了米粒穿的那樣單薄的裙裝,出咖啡廳時我把我的淺綠色外套給了她,她開始是拒絕的,可是手卻一片冰涼,最後還是耐不住我,穿到身上。

    我們漫步走在來時的大道上,月亮被剪了一刀,朝我們咧嘴笑著,腳底的落葉被踩得咯吱作響,時不時有汽車從身邊緩緩而過,米粒拉著我的手,漸漸溫暖起來,我的手有些貪戀那樣柔軟的溫暖,還像從前一樣。隻是這樣的暖意,並沒有讓我擁有太久。

    我見到了那個風塵仆仆的男人,米粒的未婚夫,陳錦。

    身材魁梧,長相粗獷,筆挺的西裝顯得人很精神,隻是眉宇間有些滄桑,和我握手的時候,力氣很大,我的手背不禁蜷縮起來,但還是有些疼,我看著他咧起的熱情笑容,嘴角也傻不愣登地跟著咧了起來。

    “不好意思,來晚了……我叫陳錦,米粒應該跟你過吧,我可不是第一次見到你,米粒有你不少照片呢,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女大十八變啊,真沒錯。”

    “你別這些套話了,唯又不是你的客戶。”

    “隻要誇我好看,都不算客套話。”

    我跟著他們後麵打哈哈,上車後,陳錦的話不少,大體上圍繞著他的出生地家庭工作在打轉,直來直去很是豪爽,車內笑聲不斷。

    這是個完全不一樣的男人。

    不管是外表還是個性。

    我到了公寓門口下車,陳錦和米粒還有一個宴會要參加,就在此簡單道別,米粒抓著我的手微微揉動著,我我們抱一下吧,米粒點頭,我的下巴埋在她幽香的發間,她拍了拍我的背,我下次再見。

    她在我耳邊輕聲細語,溫暖的氣息在我耳廓繚繞,“有喜歡的人就去見,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不要錯失。”

    不要錯失……

    不要錯失……

    關上窗戶,也關住了陣陣涼意,我看著床邊的畫架,畫紙上被我昨晚塗畫得亂七八糟,就如我此刻的內心。

    這久了。

    久得好像過了漫長的幾個世紀。

    可是,閉上眼,又好像發生在昨。

    我有喜歡的人,一直都有。隻是這種喜歡,太久太久,久得像是一種習慣,久得又像是被時光掩埋,察覺不到,可又能隨時隨地想起。

    此時的我坐在寫字台前,打開抽屜,拿起那本很久沒有翻動的畫本。

    我每打開一次,幾乎都需要勇氣,因為,回味也耗人心血,因為從未得到,因為遙不可及,也因為,可以輕易回憶到那段年少歲月的點點滴滴,喜怒哀樂仿佛全能在眼前上演。

    歲月流逝,我坐在異鄉這個狹窄的房間,寫字台前暖黃的燈光照在我不再稚嫩的臉上,我低著頭,垂下眼簾,手輕輕撫摸著眼前這張遙遠的畫作。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倒流,17歲的我坐在家那張白色的寫字台前,下午柔軟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照在我稚嫩青澀的臉上,棕色的瞳仁閃動著溫暖絢爛的光,我的手中握著鉛筆,專注地,深情地,一筆一畫隨著內心深處的記憶與細膩的感觸,在白色的畫紙上遊走。

    我好似一轉頭,便能看見他坐在那個靠窗的位置,他總是喜歡左手撐著頭,利落的黑發散落在光滑的額頭上,眼睛半垂成一道彎彎的弧度,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書,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嘴唇,微風吹來,白色的校服襯衫微微浮動,像極了一塊飄拂的雲朵。

    教室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柔光,時間靜止,隻有他坐在那,朦朧的側臉,那樣美好,那樣專注,風輕輕地吹來,吹進了時光隧道。

    我觸摸著畫紙上那張久遠的側臉,已然清風拂麵。

    記得大一,隔壁宿舍有個話容易臉紅的女生這樣問過我:“唯,你,初戀真的是粉紅色的嗎?”

    這句話時,她的臉上已洋溢起粉色的光暈。

    我的眼底卻兀自黯淡下去,初戀……在心底苦澀地喃喃道:“我的初戀,是灰色的。”

    如果現今再有人問我,我會,是暖黃色的,而這種顏色,正是,漫長時光灑下的光暈。

    那夜,我又夢見了他。

    醒來,已經忘記了夢是怎樣的一個故事,零零碎碎無法拚補。隻記得,他的輪廓,還是記憶那個樣子。

    隻記得,他話的表情,還是記憶那個樣子。

    僅此而已。

    可是心口卻無法抑製地湧出回味悠久的清甜。

    很幸福。

    就算隻能偶爾在夢境中看到他的模樣,也是莫大的幸福。

    起床,刷牙,洗臉,匆匆熱杯牛奶,咽下幹澀的麵包,穿上外套,出門。

    每個上班的清晨,都是一樣的。

    隻是今,我的臉上,仿佛有了微醺的感覺。

    “喲,唯,你這臉蛋兒粉撲撲的,簡直就是一個懷春的少女嘛,,最近是不是搞地下活動了?”

    在北京我最好的朋友、公司的人精、自封情感專家的辛潮在衛生間就把我戲謔上了,流水聲在耳邊嘩啦啦,早晨的洗手台邊人不少,聽了辛潮這一,也跟著起哄,“對啊,唯今氣色看起來真的很不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哪有什喜事,今晚上還要加班呢,遠華的策劃那難做,你們就少幸災樂禍,我啊,這不是精神爽,都快熬出精神病了!”

    “死不認賬,我發現啊,咱們公司就數唯嘴巴最嚴實,跟諜戰劇的特務有得一拚,指不定哪一結婚了我們都不知道!”

    “你們倒是想得美,結婚少得了你們嘛,份子錢全給我雙倍還回來,你,還有你。”

    那幾個本笑得極不安分的已婚人士,不屑地衝我切了一聲,“錢少不了你的,但是人你得帶來給我們瞧瞧啊!”

    開玩笑的人漸漸散去,辛潮挽著我的胳膊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要是真讓這群已婚婦女掏雙倍份子錢,她們還不得把你場子砸了。”

    “她們應該祈禱我不結婚,這樣省錢我也省得老被叨叨,我媽打個電話就跟我嘮這個,耳朵都快起趼子了。”

    辛潮突然興奮地扯起我的衣袖,眼睛發亮道:“唉,唯,你咱們倆去參加相親節目成不成,你看啊,一來可以有大把的男的供你選,二來上電視能成名人啊。”

    “你真不愧叫辛潮,淨往這些新潮的事兒上趕,都是節目了,娛樂大眾的,你還真當回事兒了。”

    辛潮卻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上了電視,他就能看到了吧?”

    “你前男友?”

    辛潮搖了搖頭,“我的前前前男友,也是我的初戀。”

    “他看到了,會和你聯係嗎?”

    “不知道。世上的事本來就很難,更何況是人心,也許他的心已經變了,也許……他還是老樣子,唉,誰讓我當年不懂得珍惜呢?”

    辛潮的口吻有些淡淡的落寞,我在這份落寞,讀懂了她懊悔又有所期待的心思。

    “你做決定了?”

    辛潮撓撓頭,嘴角咧出笑容,“我想讓他看到現在的我,我變了,變得也許就是他期待的那個樣子了。”

    “你現在講事實擺道理在我們公司是一絕,我看你現在不止是成熟,簡直是熟透了,你啊,自己做好決定,到時候我給你做後援團。”

    “一言為定!”

    辛潮笑得一臉沒心沒肺。

    我的腦海,不禁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夢境,遇見了他,我也是這樣笑的。

    今是再平凡不過的一。

    依然有加班,耗費不完的腦細胞,還有辦公室沒有一絲溫度的白熾燈。

    時間明明過得很緩慢,可是一轉眼,我又是一個人站在了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喝著廉價提神的速溶咖啡,我已數不清這是第幾杯,隻知道在這一杯杯的速溶咖啡,歲月消耗如此之快,我喝著它,放空一樣地看著這個城市熟悉的夜景。

    可笑的是,眼睛雖看著夜景,即使看再多次,自己,也融不進。

    心不在這景致,一直都是。

    我不知道,這樣的夜晚,這座城市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孤單地站在高樓大廈的窗戶邊,看著外麵的燈火閃爍,聽著汽車的喇叭聲、人流聲,身體是疲憊的,心也是空落落的。

    這樣的空落,充滿了迷茫和厭倦,甚至有時候,不知道自己是誰,渴望的又是怎樣一種生活。我們隻是如木偶一般穿梭在這座龐大的城市,擁擠著,工作著,過活著。

    這樣多孤獨的夜晚,我們又會在哪個偶爾的間隙,想起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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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去冬來。

    連續數日的陰冷氣,城市一下變得灰蒙蒙的。

    我從溫暖的被窩爬起,艱難得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到冬,我恨不得蜷縮成冬眠的動物,在被窩一直待到春暖花開。

    屋內的暖氣雖不是很足,但是一出門就被凜冽的冷風包圍,頭發被吹得七零八亂,就連鼻頭也凍得發酸,真是一下從堂墜入地獄。

    我看著身邊走過的男人,拿圍巾把腦袋裹得隻剩兩隻眼睛,最關鍵的是那圍巾還是慘白慘白的,活像詐屍的木乃伊。再看看前邊的人大都低著頭,縮著肩,我心中不禁哀歎了一句,這哪是上班族,分明就是一群難民嘛。

    好不容易擠上地鐵,我被擠在了一群男人中間,沒有一絲空隙,個子不高的我隻能被重重包圍,拿人肉當靠墊了,抬頭發呆消耗時間,卻看到了正麵的男人一臉正氣地高昂著頭,像是要去就義,而我不幸地看到了他粗獷的鼻毛根根分明地向外怒放著,無奈的我隻能低頭消遣,可是側了個頭,便看到了左手邊男人未拉上拉鏈門的牛仔褲,豔紅色的秋褲若隱若現,我心罵道一大早就見識這風騷的內衣表演真是提神。我尷尬地艱難地扭過身去,隻是在轉身間,車晃了一下,右邊的男人踩了一下我的腳,我疼得齜牙咧嘴,想瞪那個男人一眼,卻發現他鏡片後的一雙犀利眼正在瞪著我,我心中不得不為今這樣一個不幸的早晨哀悼。

    到站了,我好不容易從地鐵擠出來,已經累得像是被扒了一層皮,剛到公司,李總看見我一臉狼狽相,卻是視而不見,直接下達任務,“那個……唯啊,待會兒和辛潮去機場接一下國信的安總,訂束花帶過去。”

    我木然地點了點頭:“好。”

    李總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怎搞成這個樣子,頭發跟雞窩似的,上班要注意形象。”

    “風吹得,地鐵擠得,還沒來得及弄,您老人家就跟門口把我堵著了。”

    這句話我也隻能吞到肚子,臉上無奈地扯出一抹笑。

    坐到座位上,給花店打電話提前準備花束,掛完電話跟辛潮借了下鏡子和梳子,辛潮整理著文件夾,嘴巴也不閑著,“甭提你狼狽了,我今兒也差點被這破風吹成梅超風,出地鐵的時候,要不是遇到孫,我今兒都出不來,孫跟拔蘿卜似地把我從人堆刨出來,就差幾秒,我這腦袋就要被門夾了。我是明白了,在北京坐地鐵,擠不上去是一種痛苦,擠上去了是另一種痛苦,擠不下去更是一種巨大的痛苦。因為錯過站,遲到要罰錢的!這種痛,簡直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我被辛潮的話逗樂了,“你要去橋邊演相聲,我砸鍋賣鐵也去捧場。”

    辛潮總能發揮自己苦中作樂的本事,“廢話,我這是菩薩心腸,不跟郭德綱搶飯碗,要不然我這人才一進場子,他的場子算是砸了。”

    李總不知什時候走了進來,“你們倆別在這兒傻樂了,趕緊出發。”著指了指我,“哦,你的頭這回不像雞窩了,很好。”

    李總消失後,辛潮憋壞了,咯咯地笑了起來,學起李總的語氣,“很好!最絕的是李總剛才和你話的表情,真安詳!”

    我正喝水,結果硬生生地被“真安詳”這三個字給嗆著了,一時麵紅耳赤。

    笑鬧著下了樓,我們倆走到門口等車,一陣冷風吹來,辛潮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哆嗦了一下,“這妖風刮得,還這陰,十有八九要下雪了。”

    “我看也像,每年下雪前兩冷得人都受不了。”

    辛潮頂了頂我的胳膊,吸著鼻頭,嘴巴著白霧,“安總跟你是老鄉吧,他上次來李總也點名你去接機的。”

    “是啊,我看到他還蠻有親切感的。老鄉嘛。”

    “據探子回報,這個安總是單身哦。要不要把親切感升華成親密感?”

    我衝一臉壞笑的辛潮翻了個白眼,“劉秘是你老鄉,而且也單著,你也一看見她就有親切感,那你可以考慮一下和她升華成拉拉,我舉雙腳讚成。”

    “你的舌頭……果然……好毒。”辛潮掐著自己脖子故意做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我看著車開來的方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別演了,車來了。”

    一路上笑笑,今路況不錯,劉師傅的心情大好,跟著汽車廣播哼著歌,尤其上了機場高速,暢通無阻的時候,劉師傅更是哼得起勁,完全壓住了我和辛潮的嬉笑聲,辛潮撇了撇嘴巴,“今劉師傅癲兒了,歌喉不錯啊,年會的時候上去吼一嗓子,曲目我都給您安排妥了,就唱歡哥的那首《好漢歌》,讓大夥兒也開開眼。”

    “你這個丫頭伶牙俐齒的,怎還沒把自己嫁出去,趕緊的啊!”

    辛潮瞪著眼睛,沒想到劉師傅直戳她軟肋,“嘿,劉師傅,你管得夠寬的啊,要不然你給我介紹個。”

    劉師傅哼著歌不答理她,我低著頭看腕表上的時間,突然聽辛潮興奮地喊了一句:“哇,下雪了。”

    我扭頭看向窗外,劉師傅笑了笑,“剛就下了,隻不過是雪,現在下大點了,看看車玻璃,你們啊,隻顧著鬧。”

    雪花飄落到車窗上,仿佛是瞬間的工夫,就融成了水珠,我對著外麵灑落的雪花發呆,不一會兒,辛潮的聲音便在耳邊嚷了起來,“到了唉,來,唯,花兒你拿著,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我和辛潮下了車,雪花落在臉上涼絲絲的,辛潮和劉師傅了兩句話,就拉上我直奔接機口,隻是我們剛到,就被烏泱泱的一幫舉著牌子的人給怔住了。

    身邊接人的一個大媽鄙視的聲音響起,“搞什搞啊,現在這些孩子不好好上學,接什明星,自己老爸老媽都懶得接,這些個明星倒是當塊寶。切!真是花了錢還要倒貼!”

    辛潮掃了一眼大媽猩紅的嘴唇,把我往遠處拉,湊我耳根一陣緊張兮兮地叨咕:“這大媽到了更年期,看什都不順眼,咱們還是離遠點,要是跟那些粉絲吵起來,我們這兩條池魚就要遭殃了!”

    “嗯,危機意識很強,回去給你戴朵紅花。”

    我剛表揚完辛潮,周圍就開始一陣騷動,有人興奮地喊著:“出來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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