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還要我怎樣

    許雲珂記不得自己劈出了幾刀，直至高過江重重倒下他才停手。

    這名修行者就此死去，眼睛仍驚恐絕望地睜著。

    許雲珂俊氣的小臉上沾滿了鮮血，可神色卻不因為砍死了一名修行者而慌張，冷峻而平靜，仿佛早已見慣了生死。

    這世界本來就是如此，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成者王敗者寇。

    他俯下身攙扶起傷痕累累的野狗，緊緊摟在身邊，輕聲問道：“疼不疼？”

    野狗搖了搖頭，笑了，隨即噴出一口鮮血，淡淡道：“不疼。”

    許雲珂摟野狗的力道加重了幾分，將他緊緊貼著自己的身體，望著對麵的修行者們沉重道：“他們都是強大的修行者，可是為了活下去，我們必須用盡全力去掙紮，那樣總比卑微地死去要光榮。如果今夜我們能活下來，以後一定要加倍努力變得更強！”

    許雲珂手握滴血的砍柴刀，一手扶著野狗，就這樣冷眼望著修行者們，模樣冷酷而瀟灑，他忽然怒吼道：“來吧！直娘賊！”

    胡子拉渣的老板坐在桌邊翻個白眼，低聲咒罵道：“臭小子，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欠揍！”

    ……

    讓許雲珂感到疑惑的是，修行者們臉上的表情雖然很震驚，但似乎不是對自己劈死他們師弟的震驚，而像是對於某種未知恐懼的震驚……

    俞千術的眼睛飛快地掃視著兵器鋪後院，想要找出那個控製他們行動的神秘人。

    兩個流血的少年雖然已經悍勇到令人吃驚的程度，可真元結界絕對不是他們築成的，寧霜也不可能，那現場唯一能構建結界的，便極有可能是那個一直在喝酒的中年男人！

    俞千術看向了中年老板，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便是從他們進來開始，他就從沒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存在！

    感覺不到他的一絲氣場才是最詭異之處，這個人仿佛就是透明的！如果不是擁有恐怖實力，誰能做到這一點，竟令俞千術這個第八重圓鏡的大修行者都被蒙蔽。

    俞千術心中生出了極大的悔意，痛苦地責怪自己太大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沒有誰會在無意識之下刻意去感知一個本來便不存在的東西。就像空氣是看不到的，也沒有誰會睜大眼睛去看。但如果你突然意識到空氣的存在的時候，看不看得見已經失去了意義。

    俞千術此時的後悔也失去了意義，他越看那個落拓的男人越覺得他像個大隱隱於市的世外高人，敬畏之心上升到了極點。

    然而那個男人卻懶得去抬一下眼皮，當一聲醉翻在桌子上，片刻後便開始打起呼嚕來。

    ……

    俞千術的心情開始變得複雜起來，他看向那名手握柴刀的少年時眼神之中竟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憂慮。

    如果那名少年真的生猛到變態的地步，恰好發現己方的人都動彈不得，會不會一頓猛劈，將己方的人盡數砍死？

    一念及此，他的心跳竟加快了幾分。俞千術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鎮靜，然後強行擠出一個微笑說道：“少年，行走江湖最看重的便是信義。現在你既然贏了賭約，我們一定遵守諾言退出兵器鋪！”

    許雲珂懷疑地看著他，心想這個家夥的笑怎看起來如此牽強，簡直笑得比哭還難看，這幫殺人不眨眼的修行者當真會遵守承諾？

    “可是我砍死了你的師弟。”許雲珂冷冷說道，以他對江湖的認知，這幫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他也直接擺明了雙方的矛盾立場，以此打探打探對方的態度。

    俞千術粗黑的眉毛動了動，故作大度道：“生死有命，修行者的世界本來就殘酷。既然我師弟技不如人，我也無話可說。”

    聞言，許雲珂狐疑地挑了挑眉，說道：“若是我叫你放了寧霜，你又如何？”

    寧霜抬眸看了一眼許雲珂，心微暖，她想不到許雲珂在這種生死關頭還記得去關心自己。

    俞千術皺了皺眉濃眉，眼神複雜，點頭道：“我可以放了她。”

    匪夷所思！這下許雲珂更加不敢相信了，天底下怎可能會有如此好的事。本來殺人不眨眼的修行者突然變一諾千金的大善人了？

    許雲珂陷入了思考，於是下意識地去把玩手的東西，砍柴刀就這樣在他手旋轉起來，雪亮的刀光陰森滲人。

    黑衣修行者們先前是見識過這名少年狠辣凶悍一麵的，此刻看著那把在少年手轉動的砍柴刀，他們的背脊處有陣陣涼意浮起。

    “你們究竟想怎樣？”許雲珂盯著俞千術，他想不出對方這做的理由。事出無常必有妖，他哪曉得這些平常殺人如飲水的修行者們已完全失去了行動力。

    俞千術苦著臉說道：“少年，你究竟要我們怎做？”。他的情緒有些失控，一名三聖四品級別的高手趴在那，俞千術感覺自己的頭上仿佛懸著一把刀，隨時都有可能暴斃，他隻想盡快離開。

    當局者迷，反倒一直旁觀的唐離海此時隱約間察覺到這些修行者的殺氣似乎減弱了，而且有點忌憚許雲珂。

    他忽然抑製不住求生的欲望，高聲叫喊道：“許雲珂！救我！”

    說完之後唐離海黝黑的臉竟紅了起來，耳根子滾燙，他也覺得向死對頭求救的行為實在可恥，這大大的有損他作為南陽街唐老大的威風。好在夜色下，沒人能發覺他的窘迫。

    許雲珂很早就注意到唐離海，這些修行者能這快發現寧霜的行蹤，八成是唐離海泄露的。至於唐離海是否有意為之，許雲珂就不敢斷定了。畢竟唐離海也有可能受到了修行者們的逼迫，否則他為何向自己求救。

    可問題是現在許雲珂都覺得自身難保，又如何去救唐離海。

    想到一向極為好麵子的唐離海向自己求救，許雲珂忽然覺得有些有趣，咧開嘴嘲諷道：“您是誰啊？南陽街橫行無阻的唐老大，還需要我來搭救？”

    唐離海的黑臉更紅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