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珂和寧霜回到兵器鋪，中年老板注意到許雲珂的狼狽模樣，輕輕一笑。他望著許雲珂身上的血痕輕描淡寫道：“臭小子，又被打啦？什時候你才能轉換一下身份，做一個打人的狠角色？”

    許雲珂不屑地輕哼一聲，他早已習慣老板刻薄無情的說話方式，笑著回道：“欺負人這種事本來就很沒意思，你知道我更擅長扮豬吃老虎。托您的福，那招飛龍在天剛才救了我一命。”

    老板很輕微地皺了皺眉，隨後懶洋洋道：“這招飛龍在天是我從朋友那偷學來的？如何，威力不小吧？”

    許雲珂忽想起李斯口中的那個他，笑著問道：“今天有個家夥跟我說，曾經有人用這招飛龍在天在魔域怒斬過三千魑魅兵，您應該知道吧？”

    許雲珂的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緊緊盯著老板，想從他臉上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然而胡子拉渣的中年老板卻麵色如常，緩緩道：“昔日帝國神將白霄的英雄事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難道這世間除了他就無人會使這招飛龍在天了？要知道江湖之大，山外有山，你豈非太高看他了些。如果白霄真如傳說中的那般強大，他也許就不會死。”

    老板的語氣是那淡然，就如同他平時談論別人時總帶著的那種嘲諷和無奈的語氣。

    許雲珂搖了搖頭，既然老板這說，他和李斯口中的那位戰神白霄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這招飛龍在天也許真的是老板從別人那偷學來的，也有可能這廝壓根就不會用。

    許雲珂不想打探老板的過去，正如每個人都有他不想告訴別人的秘密。包括許雲珂自己，也有一個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本來我還以為你會認識一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想不到這些招式是你偷學來的，真是有夠猥瑣的。”

    老板無所謂地笑了笑，說道：“少他媽囉嗦，老子守了一天鋪子早就餓了，快給老子滾去做飯！”

    許雲珂摸了摸頭上的紗布，訕笑道：“飯自然是要做的，不過我想跟老板說一件事。”

    “有屁快放！”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可能會很忙，所以老板你還得繼續守鋪子。”

    老板聞言眉毛一豎，怒罵道：“往日你小子總是抱怨老子隻愛美人不顧生意，現在呢？如何？是哪個混蛋為了一個小妮子連掌櫃都不做了？”

    老板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沒有看寧霜，但寧霜卻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俏臉立刻飛上一抹紅暈，悄悄地轉過了身子。

    許雲珂笑道：“還不是老板您教導有方嘛！男子博美人一笑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曾經某位大王為了看到妃子的傾國笑靨還烽火戲諸侯呢！”

    “滾犢子！你真有臉把自己與大王做比較啊！”

    “老板您豈非也經常說皇帝陛下的壞話？難道您有這個資格？”

    “一竅不通的廢物！和你說話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哈哈，老板您現在需抓緊機會多罵幾次，否則萬一我成了修行者，你就無話可說了！”許雲珂笑得十分欠揍。

    老板怒道：“你這種一竅不通的廢物要是成了修行者，我就……”

    “您就如何？”許雲珂把臉湊過去，一副鄙夷的樣子。

    “你若成了修行者，老子就送你一件大禮！”

    “什大禮？”

    “天底下最大的一件大禮！”

    “說話算數？”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許雲珂打了個響指，笑嘻嘻地往廚房去了，行出數步，他回過頭笑道：“可是老板，您從頭到腳怎看都不像君子，反倒一副猥瑣的窮酸樣。你的話真能信？”

    老板聞言氣得脫下鞋子朝許雲珂歇斯底地摔了過去，怒罵道：“想當年老子上天入地誰能阻擋，你這……”

    老板話沒說完，許雲珂早已大笑著溜進了廚房。

    兵器鋪突然安靜下來。

    寧霜冷冷地望著中年老板，緩緩問道：“前輩，您真的不認識戰神白霄？”

    罵罵咧咧的中年男人對待寧霜馬上換了一副溫柔可親的嘴臉，搖頭笑道：“小姑娘，你看我像是那種與白霄推杯交盞的人？”

    寧霜平靜回道：“說實話，不像。”

    中年老板趴在櫃台上壞笑道：“小妮子，覺得這小子怎樣？”

    “什怎樣？”

    寧霜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撫弄了一下頭發。

    “小妮子害羞啦？看來這小子總算沒白跟我混了這多年。”

    “他就是個小流氓！我為何要害羞！”

    內心好強的寧霜冷著一張閉月羞花的臉，不服氣地揚了揚下巴。

    中年老板是個情場高手，他知道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再往深處說，否則這個性子冷酷且又剛烈的妮子可能永遠都不會再主動喜歡上許雲珂那小子了。

    他懶洋洋地說道：“今天這小子遇到的敵人恐怕又是修行者吧？你說他就一個諸竅不通的廢物，老是去招惹那些強者作甚。”

    寧霜說道：“今天我們遇到的，是李相的親生兒子，帝國李斯。”

    老板微微愣了愣，神秘笑道：“帝國神童李斯？據我猜測，雲珂和李斯的衝突應該和你有關吧？”

    寧霜俏臉一紅，憤憤道：“他就是個白癡！明知自己不是修行者還要逞強！若不是李斯手下留情，他今天……”

    老板抬起酒葫蘆喝了一口，淡淡道：“我就欣賞這小子身上這股不服天不服地擼起袖子就敢拚命的精神，隻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隨便他闖禍，我擔保他無事。”

    寧霜聞言微感震撼，她能感覺到這個平凡的男人看似落拓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深不可測的實力。

    實際上，昨晚若不是因為這個男人，自己已被俞千術那幫畜生糟蹋了！

    想到這，寧霜對老板生出了幾分感激之情，疑問道：“前輩，您似乎不想讓許雲珂看出您的實力？”

    老板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寧霜，片刻後淡然笑道：“小妮子，你看得出我有多少實力？我本就沒有多少實力，那小子看輕我是應該的。事實上，我僅僅是個一無所有一事無成的失敗中年男人罷了。”

    中年老板先前的那番話讓寧霜很震撼，聯想到許雲珂施展的奇怪步法和那一招飛龍在天，寧霜說道：“前輩過謙了。晚輩有一點不明白，您為何會對他這般照顧？”

    中年男人自嘲一笑，望著寧霜笑了，淡淡道：“就因為我是他的老板。”

    這句話很普通，寧霜卻隱約間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父子情的味道。她莫名有些感動，鼻子一酸，別過臉去。父母親情這些世間最普通也最珍貴的東西，寧霜從未擁有過。

    父親保護兒子，本來就是很天經地義的事情。

    很多年後，當許雲珂扛著那把大劍衝上梨山天宗的時候，他也對寧霜說出了一句同樣的話：“因為，他是我的老板。”

    我是他的老板，他是我的老板。

    往往最樸實的語言，卻蘊藏著最熱烈真摯的感情。

    ……

    深夜，龍爪鎮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三名黑衣修行者出現在長街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膽怯地跟在他們身後，一夥人悄無聲息地走進了一間客棧。

    俞千術端坐在椅子上，眯眼打量著站在身前酒氣熏天的男子，很不舒服地皺起了那兩道粗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