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郭亮帶著雷麗麗和女兒去遊樂場玩兒，他幾乎是強迫地要雷麗麗和他一起坐了一次翻滾列車。盡管雷麗麗下來後臉色蒼白，但還是承認很刺激很痛快，她還是生平第一次玩兒得那開心呢。讓她高興的是，女兒茵茵也很喜歡他，一見到他就撲上去，郭叔叔郭叔叔地叫個不停。還，郭叔叔身上有個煙花爆竹的味道。

    其實是煙味兒。郭亮的煙癮挺大。他跟雷麗麗解釋，到部隊後工作太累，就學會了抽煙，後來因為離婚，心苦悶，煙癮越來越大。等以後生活安定了，他會慢慢戒的。還，我知道你們知識婦女都不喜歡抽煙。雷麗麗，我倒沒那在乎，主要是怕對茵茵不好。郭亮一聽連連點頭。

    郭亮對茵茵表現出一種由衷的父愛，甚至比雷麗麗還寵茵茵。一會兒冰激淩，一會可樂，一會兒芭比娃娃。雷麗麗嘴上，你別把她寵壞了。心卻很感激他，女兒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父愛了？看到女兒心滿意足地坐在郭亮腿上，雷麗麗就想，嫁給他吧，他是一棵樹。是自己和女兒都需要的樹。

    現在聽到郭亮的工作終於定了，盡管不那如意，但雷麗麗覺得心更踏實了。

    有一瞬間甚至想，自己當不當教務主任都無所謂，隻要他們一家人能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就行。

    雷麗麗到達餐廳時，郭亮已經在那兒了。放眼一看，整個餐廳的男人就屬他顯得精神，腰板筆直，神采奕奕，眼睛發亮。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唯一的遺憾是，他又在那兒吞雲吐霧。不過看見雷麗麗走過來，他迅速把煙滅了。

    雷麗麗心有幾分滿足，走過去由衷地誇道：你今很帥喲！

    郭亮像個孩子似的咧嘴一笑，真的嗎？我今心情大好，不是好。不過你也很漂亮。

    雷麗麗，你這話就有點兒牽強了。剛才我們有個同事還我臉色不好呢。

    郭亮，怎是牽強呢？不是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嗎？就不興有一千個雷麗麗？我眼的雷麗麗就是漂亮的，永遠漂亮。

    雷麗麗知道自己不過他，他有他的一套表達方式。而且很固執。這就是雷麗麗和他在一起感覺不好的一麵。有時候無論雷麗麗怎，他都要按他的方式來，他要決定一切主宰一切。可雷麗麗也是個獨立慣了的女人哪。他們之間發生矛盾，多半是因為這個。郭亮有句口頭禪，聽我的，沒錯。很像某個影星為洗發水打的廣告：相信我，沒錯的。

    郭亮，剛才等你的時候，我已經把菜點好了，節省時間。雷麗麗，好，我最討厭點菜了。不過先生，你多少應該征求一下女士的意見。這是禮貌。郭亮，我知道你喜歡吃什，蔬菜，對不對？你怕長胖。我呢，最喜歡吃肉，我簡直不能沒有肉。所以我給你點了酸辣白菜，我點了一份回鍋肉。咱們各吃各。雷麗麗，哪有你那絕對的？郭亮笑了，，逗你呢。我看你皺個眉頭走進來，就想讓你笑。

    吧，遇到什心煩事了。

    雷麗麗就把校長找她談話的情況簡單地了一下，末了生氣地，我還沒上任呢，就來壞我。以後還不知怎來和我作對。所以我想，我退出算了。隻要以後……

    雷麗麗看了郭亮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我們能一起好好過日子，我不在乎那些。

    郭亮，後麵這句話我愛聽，但前麵的話我堅決反對。仗還沒開始打呢，就宣布投降，這叫什？我可不收留逃兵。

    雷麗麗，我本來就無意做官兒，當個老師多單純。要不是校長動員我，我哪會去競爭那個教務主任？校長我都不愛當。一聽那些流言蜚語，黴得很。

    郭亮，不，絕不能退。你過不讓我幹涉你的生活事，我答應了。但現在這件事不是生活事，是原則問題。麵對歪風邪氣你要作鬥爭，不能妥協。

    雷麗麗，怎做鬥爭？我根本不知道對手在哪兒。就算心明白是誰，人家又沒跳出來，我跑到學校操場上去發表演講啊。

    郭亮，那就不理睬他們。聽喇喇蛄叫還不種地了？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你生氣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雷麗麗沒有話，還是情緒不高。

    郭亮，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有一饅頭和麵條打架，饅頭打輸了，就跑去搬救兵，找來了包子和餃子，路上碰到方便麵，衝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方便麵大叫，幹什呀，我又沒惹你們！饅頭，別以為你燙了頭我就不認識你了！

    雷麗麗撲哧一聲，笑得差點兒嗆住，，你從哪兒聽來的這種笑話？

    郭亮得意地，雜誌上看的。怎樣，消氣沒有？

    雷麗麗笑而未答，心還是很感激。過去自己心煩，哪有人關心呢。

    郭亮，其實，你這事有一個解決辦法，很簡單。

    雷麗麗，什辦法？

    郭亮，咱們馬上結婚。

    雷麗麗一愣。雖她心已經接受了郭亮，可結婚這回事她還沒想過。而且，馬上？怎個馬上法？她遲疑道，可我們才認識兩個月。

    郭亮，你覺得時間是問題嗎？

    雷麗麗，在某種程度上是。我們都還沒有見過雙方的家人。

    郭亮，這容易。明我先帶你去見我父母，他們肯定喜歡你，我敢保證。我已經跟他們提起過你了，他們一聽是老師就很高興，還指望跟你多認識兩個字呢。

    後你再帶我去見你父母。我想他們也會接受我的。我是最可愛的人啊，雖然轉業了，但本質上沒變。對不對。見完之後，咱們就去登記結婚，也別操辦什儀式了，等暑假的時候，我再帶你和茵茵出去玩兒。

    雷麗麗，什事到了你嘴就那簡單。

    郭亮，本來就簡單嘛，你們女人有時候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雷麗麗，你們男人才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呢，本來競爭上崗憑本事嘛，寫什匿名信嘛，我最討厭寫匿名信的人了。

    郭亮，好好。咱們別擴展到所有男人女人那兒，太複雜。怎就談咱們兩個人。

    雷麗麗，我總覺得太倉促了。就為了堵別人的嘴？

    郭亮，當然不是，我隻是利用一下戰機。你和我都是40的人了，沒有那多時間來浪費了。再從我的角度來，我也想盡快把這個事情了結了，好踏踏實實上班。

    雷麗麗不出什反對的話來。其實還在她和郭亮有了第一次之後，她就在心明白她離不開他了，她需要他。他讓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和做一個女人的幸福。她沒好意思告訴他她有多快樂，但她知道隻要郭亮開口，她就會跟他走的。但冷靜下來想，一個人單身女人要再婚，哪兒會那簡單呢？她不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子了啊。對了，還有她的一幫女友呢？她們還沒見過他。她們要是知道她現在正在和一個她們從未見過麵的男人討論婚姻大事，肯定會張大嘴巴合不攏的。她們中隻有白雲白知道郭亮的存在。

    郭亮見她還不點頭，又，我認為認準的事情就要馬上去做。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雷麗麗笑，王顧左右而言他：我的那幫女友要知道我打算結婚，肯定會大呼叫的。

    郭亮知道她有一幫子女友，很要好，甚至比父母還能左右她。但他不想讓她們品頭論足，別三兩把他們散了。他，我就喜歡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我希望見到她們的時候，我已經是你丈夫了。那多好！

    雷麗麗沒再話，她不知道她還能什。郭亮的固執她早已領教過。有一次她曾在電話跟白雲白聊起。白雲白，男人有主見好啊。雷麗麗，可事事作主，就讓人有點受不了了。什都要聽他的。白雲白笑，，是不是他在部隊指揮人指揮慣了？雷麗麗，可不是嗎？他還很自豪呢，自己從來沒當過副職，排長，連長，營長，官不大，但都是話算數的。白雲白，聽上去挺有意思的嘛，像個孩子。雷麗麗，不發生矛盾的時候，覺得他這樣挺好，自信總比自卑好啊。但發生矛盾的時候就有點兒煩了。

    郭亮見她一直不話，伸過手來握住她的手，低聲，嫁給我吧。

    雷麗麗的臉時通紅，把手抽出來，讓人看見了笑話。郭亮，笑話什，正大光明的事。雷麗麗，我看過一篇文章，上麵再婚家庭隻有百分之五是幸福的。我有點兒害怕。郭亮，我保證，一定讓你呆在那百分之五麵，攆都攆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