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打了一個冷戰，他忽然想起姆威趴在他身上那次做過的夢。在夢中，自己回到了五千多年前，他們四個人成了突圍逃亡卻慘遭屠殺的下埃及士兵。他還記得在夢中，自己臨死前看到一個長衣祭司拉著一個男孩在拚命向城外跑。夢中的畫麵曆曆在目，那個男孩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竟然和眼前的伽卡爾如此之象，難道是——？

    “是的！”伽卡爾晶瑩的眼睛中隱隱反射著淚光：

    “你上次做的夢是真實的曆史故事！我讓你看到了很久以前的前世！我們緣份好深啊！”

    “那個男孩”奧斯鼻子一酸，頓時不出話來。

    “是我，是我生前的樣子，你看到的長衣祭司就是我爸爸。”伽卡爾又看了看大家道：

    “五千一百年前，我們都是下埃及人！你們四個人那一世和我、爸爸都死在了城門口，這——阿亞的家就是當年我們死的地方！”

    袁啟他們自然聽過奧斯的夢境分享，但此刻的心情卻忽然有種莫名的酸楚。這種難受是非理性的，很難能用語言描述出來，它仿佛來自心靈深處很久遠的傷痛。

    以前他曾聽徐薇過：按佛教的法，人的心靈分了很多層麵。眼耳鼻舌身意被稱為“六識”，是大腦思維層麵的。而在更深的地方則是一個龐大的數據庫，這個數據庫被稱為第七意識——末那識，也叫做“障識”。累世的經曆、記憶、習性、因果程序都寫在這。如果不是修持到一定的境界，這的數據往往無法“轉碼”被大腦所意識。

    如果六識是大腦思維層麵的話，那第七識——末那識和更深層的第八識——阿賴耶識則屬於靈魂的層麵。此刻自己感受到的這種痛，難道是來自遠古的末那識記憶？

    袁啟用理性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現喉部的肌肉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才完成了這個動作。不過，這樣一來，心情的確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舒緩。

    有意思的是，他發現另一個人居然也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是——阿虎。

    “那”阿虎緩緩問道：“我們第一次見麵，在獅身人麵像上那次，你就認出我們了？”

    “那時還沒有，但我隱約覺得你們很親”伽卡爾道：“但不久，我就知道了你們，因為我的一位恩人曾經告訴過我，總有一，我會遇到你們的！”

    “你的恩人？”袁啟忽然想到了伽卡爾三前對徐薇過的話：

    “你‘凡動刀的，必死於刀下’，這話是耶穌曾過的，你為什在那個場合下引用這句話？會不會是因為你?”

    “兩千年前，我的確見過他！”伽卡爾的話把大家嚇了一跳。

    “你是——你見過耶穌，在耶路撒冷？”徐薇驚呼道。

    “是的，當時我在場！”伽卡爾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了遠方：

    “五千年的時間很長，長到足夠讓你在這個世界上轉很多遍的了！那時候，我在咯西瑪麗，附在一個農民的孩子身上。所以，那一……他，耶穌在夜間禱告時，發現了我。但他並沒有象以前我見到的那些高人那樣，企圖殺死我或將我從這個孩子的身上趕跑。而是對我笑了笑，讓我繼續等該等的人。”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他仿佛能一眼看穿我的一切——我的經曆、我的痛苦，在他眼，我幾乎是個透明的！然後然後第二，我目睹了他被捕的全過程，‘凡動刀的，必死於刀下！’——他對彼得這句話時，我就在不遠處站著，這句話也好像是給我聽的，我永遠忘不了……。”

    “簡直…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徐薇驚呼道：“我怎覺得耶穌的話是在闡明‘因果’的真實不虛啊！”

    “你知道嗎？”伽卡爾把臉轉向徐薇道：“三千年前，我在兩河流域時，曾聽到過一句當地的名言——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知道！這話一直傳到了現在。”

    “是啊！當時，我聽了這句話以為是告訴人要牢記仇恨並去複仇，但一個引導者告訴我，這種理解是錯的。我那時還不以為然。直到過了將近一千年，我聽到了耶穌對彼得的話，才知道，他們都是在講一個意思——這就是你的‘因果’！”

    “明白了！”聽到這，徐薇不由得對著伽卡爾這個孩子合了個十。

    “耶穌？我的！原來關於他的那些傳都是真的”袁啟喃喃地道。

    “在當時的羅馬政府和猶太人心，他是個騙子，是個收徒、治病、布道，再治病、再收徒、再布道的邪教頭子，是個身世造假的農民！是個傳中能顯示各種神跡，但一進監獄卻什神跡都顯示不出來的偽先知。但是——他死後很多年，人們才逐漸意識到他是個偉大的人！”

    “伊薩！”奧斯點了點頭：“信奉安拉的人稱他為伊薩！他是真正的聖人！”

    “這來，耶穌是你的恩人？”徐薇問道。

    “他對於我來，也是個引導者，在他之前也有幾位這樣的引導者對我幫助很大。但我的恩人不是指耶穌，而是另有其人。”伽卡爾看著奧斯道：“那個人和你的某一世很有緣，其實你應該知道…”

    “印…印和闐？”奧斯脫口而出。伽卡爾笑著點了點頭：

    “是的，就是他……。”著話，他的眼神迷離起來，仿佛在回憶非常久遠的事情。這種沉思在一個孩子年幼的臉龐上顯得很不匹配。

    大家不敢打斷他，不約而同地靜靜等待著。良久，伽卡爾才緩緩道：

    “我死後，一直在輪回的夾縫，這個‘夾縫’或叫維度，按佛教的法就是‘中陰界’。我在那漂泊、流浪。很苦，也很慘……。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和下埃及的大祭司烏納斯在一起。他是我爸爸的主人和老師。前兩，我在和那個老頭戰鬥時用的咒語，大多也是他曾經教給我爸爸，後來又教給我的。”

    “姆威！哦——對不起，伽卡爾，中陰界有很多象你一樣的人嗎？”阿虎愛打斷別人話的毛病顯然沒改，但伽卡爾卻不介意。他樂地看著阿虎道：

    “如果你喜歡，你仍然可以叫我姆威。嗯，中陰界的人多得恐怕遠遠超過你的想象極限。”

    “你剛才的下埃及大祭司叫——烏納斯？”奧斯也問道。

    “是的。”

    “怎聽著那耳熟呢？古埃及第五王朝的一個法老不是也叫烏納斯嗎？”

    “要知道，不是隻有我一個活了五千多年！”伽卡爾道：

    “烏納斯也是，我們兩個人任何一個人這輩子的故事寫出來都是曆史巨著，你們相信嗎？”

    大家齊刷刷地點了點頭，這一點不容置疑。如果一個人能活五千年以上，那他的自傳一定會令這個世界上任何一部通史都黯然失色！

    “這麵有另一段故事，來話長……”伽卡爾到這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徐薇忙遞上水，讓他喝了幾口。袁啟發現這個孩子臉色正在變得慘白。他暗叫不妙，但一時又不敢打斷他。

    “簡單地，烏納斯在四千多年前曾經救過一位法老的命，這位法老為了紀念他，便將自己新生的兒子起名為烏納斯，他也就是你的在第五王朝時期建立金字塔的那個法老。”

    “原來如此！”奧斯點了點頭。

    “那——中陰界，也有很多厲害的人嗎？”阿虎還在回味剛才的話題。

    “你最好別對這個維度太好奇！那的生靈其實是一種很慘的存在。他們會拚命掙紮著企圖和生前的世界聯係……”伽卡爾皺著眉頭道：“知道遠古的埃及為什會把很多動物當作神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