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寶河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孫喜玲 本章:道寶河

    荒村拾遺

    題記:道寶河隸屬澤州縣山河鎮,坐落在大山深處與世隔絕。道寶河原名盜寶河,或嫌棄“盜”字不雅,改為“道寶河”也未可知。

    01年的正月十三,隨《太行日報》記者、著名攝影家李前進和他的助手走訪了道寶河。

    道寶河以風景壯美而聞名周邊,吸引了臨近的河南人常來觀光。村民對遊客早已司空見慣,對我們的到來表現出一種淡淡的冷漠。

    新年過後的道寶河,有一種熱烈的死寂,熱烈的是家家戶戶紅紅的對聯,死寂的是滿目司空見慣的荒涼,這份荒涼已成為當今農村的共同特點。許多人家的門上要上了鎖,要用一根木棍斜插著別進門環,表示這戶人家沒有人在。

    遠遠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農挑著兩桶水走來。我問老人:“您這大年紀了還自己挑水啊?”老人:“家沒人,兒子過了初五就到城去打工去了。”問知老人已有七十三歲,村能見到的大部分都是這樣的老人。

    上午的陽光若有若無,山的氣溫要比市低得多,感覺很冷。

    打麥場上三隻狗攆著一群雞,雞們咯咯咯地驚飛疾走。高高的麥秸堆上有兩隻狗,大概是母子倆,一大一,並排坐著,居高臨下地對著我們狂吠。吠夠了,靜靜地就那坐著,旁邊還有一隻大狗隻露著一隻狗頭。一束陽光透過雲層正好射在金色的麥秸堆上,射在那三隻好奇的狗頭上。 不時有叮叮當當的牛鈴聲傳來,還有牛的哞叫聲、喜鵲在樹枝上的歡歌聲。路過一座牛棚停下來拍照,牛兒看著我一臉疑惑的表情。

    對聯、鞭炮、旺火,是當今農村依舊活著的民俗傳統,就對聯而言,隻是一個紅紅的形式,缺少了曾經的講究,沒有多少值得玩味的內容,甚至根本無“對”可聯,兩句順口溜而已,近些年連寫對聯的人都少了,多是買來的的印刷品,形式花胡哨,內容大同異。

    道寶河村有一條巷,巷逼仄。用石頭砌成的路麵和牆壁,有一種原始的古樸美。隻是所過之處,家家關門閉戶。按正月十五沒有過,意味著年還沒有過完,可是道寶河已經冷清到人影寂寂了。一戶人家的大門口臥著一條黃狗,看見我走過來,把身子緊緊地貼在了牆根,眼睛流露出綿善的恐懼。農村的荒涼讓狗都沒有了霸氣。村到處殘留著一冬的積雪,屋瓦上的殘雪顯得條理而規則,成為道寶河村一道美麗的冬景。隨處堆放著用來搗米的石臼,一斧一鑿都是歲月的痕跡。

    道寶河是一條季節河,據在春夏季流量很大,河床穿村而過。

    河邊一戶人家的木柵欄“吱呀”一聲打開了,走出一個男人,手提著一桶黃色的髒水潑進了河床,便知條走水的河道也是村民平日傾倒汙水和生活垃圾的地方。

    樹梢上偶見飄掛著被扔棄的破衣爛衫。

    各色破塑料袋在寒風中索索作響,這是當今農村司空見慣的風景,道寶河也概莫能外。

    一家門前的石磨上貼著對子,石磨光光的,看得出依舊是村民不時使用的東西。

    春節,從前是農民一年中休息享受的時光,是走親訪友、鬧秧歌、點花燈、吃吃喝喝、熱熱鬧鬧的日子。現在不同了,農村的年味也被一浪高過一浪的現代化給“化”沒了。村委主任正月十四村要唱大戲。可我懷疑大戲開了能有幾個人前來觀看。

    拐過打麥場,見到了一點鮮明豔麗的色彩,那是一個女孩身上的新衣服。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領著孫女兒串門剛回來,正要走進了自家的院子。這是一路走來所見到的最為溫馨的一個畫麵。河床對岸一位老婦人頭上蒙著頭巾,手搭涼棚觀望著我們。我喊著問她:“老人家,中午吃的什飯?”回答:“蒸餃子。”

    路過一座柴門院落,聽見麵有人話,便打個問詢走了進去。一掀門簾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煤煙味兒。石頭壘砌的屋子有上下兩層,木板鋪的花板很低,屋有三位老人。老頭老太太是主人,另一位是來串門的,炕上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子蒙著被子正在睡覺。老婦人在火邊靠著一摞鋪蓋仰半躺著,一隻土貓蜷縮著臥在火爐台上。我有些聽不大懂本地話,房東盡量用普通話和我拉呱。

    問:過年兒女回來沒有?

    答:回來了,過年前回來放下些東西,是過年要加班,就走了。

    問:你怎不跟著兒子去城過年啊?

    答:住不慣,一進樓門,哢噠一下就上鎖了,和關禁閉差不多,有甚的意思。哪像在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們這山空氣好,吃的水也好。

    問:你兒子們還會回來種地嗎?

    答:不會回來了,在城買上房子了。

    問:那你們家的地以後誰來種啊?

    答:管他甚的以後,走一步一步吧。

    問:炕上躺著的孩子是你什人?

    答:孫子。

    問:孫子在村住得慣嗎?

    答:住不慣,是不如城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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