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拾遺

    寺南嶺隸屬陵川縣奪火鄉。

    冬日赤裸的黃土地，一層層齊整的梯田蜿蜒曲折，綿延起伏，包裹著一個甚是氣派的古村落。這座古村落在參老樹的掩映下，一色的青瓦青磚，惹人遐想。

    寺南嶺村的上方，在緊挨公路的村口邊，有一處舊建築，卻不知是做什用的。麵空空如也，隻有正門廊下的一副石雕對聯完好無損。胡亂拍了兩張圖片，向村走去。

    村口，七八位中年農民在陽光下紮堆兒閑聊，這場景讓我覺得有點稀罕，遂停了車下去和他們打招呼，：“這個村子不錯啊，竟然還有你們這年輕的人。”眾人：“我們也不年輕了，都四十多歲了。”

    我：“四十多歲不算老啊，走了許多村子，你們是我見到的最年輕的村民。”

    眾人聽得笑起來，他們是在村的蘑菇生產基地打工，所以沒有走。就在他們蹲著的不遠處，有一個掛牌的蘑菇生產加工廠，這個加工廠同時也是村委辦公所在地，門口掛著許多牌子，囊括了一個村子所有的職能部門，包括民兵連。人們告訴我，這個村子的人多數姓許，也有姓常的。姓常的是當年的有錢人，村還有常家三進院的老房子，不過沒有什人了。

    順著村民的指點，一路尋訪了過來。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戲台，看樣子年代不很久遠。戲台的錯對過是一家祠堂，祠堂本是一座舊建築，木雕上塗了些花花綠綠的顏色，牆體粉刷一新，掩蓋了古舊的真容。

    常氏家族原本完整的大院被分成了好幾家，院子放著一輛三輪車，到處是淩亂的雜物。最為惹眼的是考究的拱券形石雕門窗，雕花木框已然殘破，上麵的對聯橫額積滿了灰塵。

    門走出來一位端著飯碗的村婦，問我們：“找誰？”我：“不找誰，看看你們的老房子。”問他們知不知道常家的先人是做什的，女人回答：“我們不太清楚。聽上輩人，好像是當過一任偽縣長。這房子是‘土改’的時候分給我們家的，以前的事情都也不知道些甚了。”著話,從對門出來一位六十開外的村民，臉頰消瘦，五短身材，表情和善，穿著一件藍滌卡的中山裝，手端著一碗麵條吃得吸溜吸溜，邊吃邊對我：“別看常家是有錢人，但是對老百姓好，行善積德的事情做了不少。村上有誰家過不去了，隻要找到門上來，都會幫助。家有了打石頭、鑿磨的活兒，都叫村的窮人來做，讓他們掙點錢養家糊口。”

    這位村民對於過去的事情也不上多少來，看他的年齡有六十開外，應該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一代，再遠的事情不大可能知道，如今在農村能清楚這些掌故的老人們已經大都仙去了。

    我問：“常家這大的家業，‘土改’的時候沒有當了地主富農？”這位村民：“沒有，就是因為他為人好，所以大家夥沒有給他定高成分，大概就是個中農以上的……也就是個富裕中農吧。”

    我問：“常家有後人在村嗎？”老人：“後人來也有，不過都在外麵，村沒有甚人了。”